堂屋内,华贵的妇人一把将手里茶杯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吓得跪在地上的小厮一阵抖,趴着不敢再动,妇人的指尖颤,紧紧拧着手中的帕子,声音压抑冰寒道,“他怎么去了?!”
小厮小心翼翼急忙回道,“奴才不知道啊夫人,府中派过去的人还没靠近,豫王就到了,王爷带的人多,咱们的人根本没办法下手,只能眼睁睁错过了……”
后面的话跪在地上的仆人也没说完,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那人剩下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不敢再说,脑门上渗出层层汗意,只感觉如芒刺背,让他直不起身来。??w?w?w?.
祁夫人整个人笼在堂屋的阴影中,幽深的目光望着门外,看不出里面的情绪,虽然还是夏末秋初,屋内却透着一股寒意,声音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这次,真是便宜她了……”
……
另一边,凌玕和祁越的话刚说完,一队人马已经行至眼前,最前面的人坐骑黑马,威严凛然,正是当今四皇子,豫王殿下。
祁越与凌玕同时看向宝七那边,眼中闪过焦急,没料到豫王来得如此之快,二人转头之时,正好宝七身边的芸儿正朝着这边观望,一看两位公子的眼色,便知来人非同小可,赶紧去给宝七传话。
宝七听觉灵敏,此刻刚好察觉不远处的坍塌处有些异样,传出微弱而怪异的声响,不等芸儿禀告,急急忙忙朝着目标冲过去,伸手便去抬那些烧的七零八落的残垣。
此时祁府和凌府带来的人手,全都齐齐站在两位公子身后,跟随着祁容和凌玕下跪行礼,齐呼“祁越(凌玕)参见豫王殿下!”
宝七刚搬开挡住的断木,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也怔了一瞬间,可她听到近在眼前的微弱声,一低头还是咬咬牙继续下去,她甚至感觉到旁边芸儿那份焦急和不知所措的情绪,可底下的异动越明显,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齐豫威而不冷,颇带亲和的让众位起身,不必多礼,一众人刚站起身来,齐豫身边的近卫便看到不远处竟还有人没有下跪行礼,实在大胆!
蹭的一步踏上前去,声色如钟刚刚问,“那是谁?见到殿下竟然不行礼……”
祁越和凌玕面面相觑,正要给宝七找个借口,赶紧认错,却听齐豫挥手制止,淡淡扫一眼宝七的方向,开口问道,“无心之失,不必惊恐,少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凌玕心有疑惑,却也知道不是探究的时候,现在豫王不责罚便是逃过一劫,只听祁越率先开口,躬身将事情原委简单诉说了一遍。
齐豫听完沉默了片刻,凌玕和祁越便有些摸不准主意,又不好抬头相问,只能低头侧目,很快便听得耳边传来落地的声音,豫王有些低沉清朗的声音也从耳边传来,“原来是这样……都愣着干吗,进去寻人。”
二人挺尸一怔,不由得抬眼,只见除了两家带来的家丁,豫王随身而来的侍卫也全部都奔向烧塌的废墟,火翻动寻找,一时间耳边全是乱木杂乱之声,恨不能把这片烧过的废墟再翻个底朝天。
齐豫带着几个近卫,不做声的朝着宝七的方向走去,祁越和凌玕也立即跟在身后,因为距离近,不过几步便靠近了宝七的位置,结果几人刚刚靠近,芸儿正局促着要请礼问安,宝七咚的一声趴跪在地上,使劲儿搬开一块儿巨大的焦木。
齐豫顾不得搭理芸儿,对着身边的近卫不耐道,“还不快去帮忙!”
近卫还没来得及动身,其与自己已经率先冲过去了,几个近卫心中奇怪,还是一副没觉的样子赶紧凑上去搭把手,重点还是要护住自己主子的安危。
宝七方才搬的用力,不光脸上染上了一块块的乌黑,好不容易养好的手指也沾染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最严重的指尖,甚至劈了指甲,有些地方还在冒血,混合着手上的乌漆墨黑,重重的色泽看得人心塞。
宝七越搬越觉得下面有人,那声音也越来越明显,搬到最后一块儿焦木,虽然烧的不成样子,重量却实在太大,芸儿本来帮忙,也因为齐豫过来赶紧请礼,便只剩下宝七一人使劲儿,周身狼狈不堪唯有双眸清亮坚定,抿着最后一口气去抬这最后的阻碍。
胳膊疼的颤,却已经全然顾不得,她只知道救人想来争分夺秒,说不定请礼的几秒,对方就坚持不住了,她不想为此后悔终身,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下面的人救上来,虽然她也不知道是花父,是花母,还是花惜,甚至谁都不是……
指尖裂痛,胳膊上传来一阵拉扯的痛意,宝七忽然觉得手中一轻,那烧焦的巨木仿佛瞬间没了重量,在手中消失一般,宝七诧异的抬了抬头,一张分外熟悉的脸带着严肃与沉敛,俊朗而高贵,出现在她面前,手中正搬着她方才要抬的焦木。
宝七被看的一阵失神,那人却仿佛被未察觉,短短几秒又好像过了许久,身后的近卫急急冲上来,慌忙去抬齐豫手中庞大的焦木,宝七这才回过神儿来,躲了躲对方毫不掩饰的注视,长吸一口气,赶紧朝着身下望去。
焦木抬开的地方,正出现一个安全三角区,虽然火烧过后一片残桓,这里因为砌着石头,变为烧毁,只是塌下来的房顶和乱木砸在周围,正好围成了地震常躲得安全三角区。
里面塌着一层乱草和灰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可宝七听得清清楚楚,这里传出来一阵阵害怕与颤抖的啜泣声,熟悉的让她差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