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君本是安国公府的老封君,自来都是别人顺着她,哪有她顺着别人的?
见卢氏这般挑衅地看过来,她顿时气得满头白发乱颤,指着卢氏大声骂道,“忤逆不孝!忤逆不孝啊!去,把二老爷叫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样忤逆婆婆的媳妇,老二敢留着?”
这意思,是要把卢氏给休了?
卢氏身边的婆子忙戳了戳她的腰,小声劝道,“太太,您就服服软,跟老太太认个错吧。”
卢氏却不甚在意地冷笑道,“放心,老太太想休我,我巴不得。就看她那窝囊儿子敢不敢了。再说,安国公府如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还看不上眼呢。”
她掌管中馈这么多年,对安国公府的家财早就一清二楚。
这些年,她也趁机挪移了不少的东西到外头。
她嫁过来的时候,嫁妆也没有几个,都是些不值钱的。但这几年,她愣是把自己的嫁妆单子偷偷改写了好几遍,如今这些东西都在她的名下,确切地说成了她的嫁妆。
就算别人知道那不是她的嫁妆,也晚了,更没有法子去断定。
所以,卢氏就算被休,她这辈子不仅吃用不愁,就连儿女的都给攒够了。
这些年,她这家可没白当。
崔老太君就算精明老辣,但到底年纪不饶人,也就由着卢氏暗地里操作了。
如今在气头上,她说要让儿子安度休了卢氏,但卢氏料定,崔老太君会后悔的。
崔老太君身边的婆子碍于她的威势,只得小心翼翼地劝着。“老太太,您且消停消停。这么大的事儿,还得商量着来才行。再说,这是在小辈面前……”。
那婆子也是想让崔老太君回自己屋子,消停一会儿,也许就改了主意了。
只是崔老太君被卢氏给气得要死,恨不得现在就让她在自己跟前消失。哪里还想得到别的?
她见这婆子小声劝着她。顿时就气得火冒三丈,“怎么?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那婆子被崔老太君给骂得忙垂下头。连连说道,“老太太,您别生气,奴婢这就去请二老爷去!”
那婆子说完。赶紧脚不点地地去了。
院子里,锦心一直在奋力救治着墨香。
墨香都这样了。也没见安清过来看她一眼,更没听卢氏说要给她请个大夫来。
反而她们哭的哭,嚎的嚎,弄得跟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她拼了命地给救墨香。听不得这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她已经用这个法子整整给墨香度气度了有一刻钟了,正在神疲体倦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听手底下的人忽地发出一丝细微的吟叫。
蹲在一边给锦心擦汗的紫芝顿时惊叫起来。“醒了,醒了……姑娘。墨香活了。”
白芍和紫薇两个一直板着脸,这会子也露出一丝微笑来。
太好了,没想到他们家世子妃竟然这么厉害,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白芍把墨香背出来的时候,已经试过她的鼻息,对于他们这些暗卫来说,断人生死还是可以的。
谁料到世子妃竟然把她给救活了。
这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主仆几个欢喜了一阵,锦心就让白芍和紫薇两个进屋找了张藤屉子春凳,把墨香小心地放了上去,抬进了她住的安清的卧房里。
安清本来一直都哭哭啼啼,贴在卢氏身边站着的。见状,忽然就从卢氏身边蹿了出来,冲过去就指着锦心大骂,“贱人,这是我的屋子,你怎能把这样下贱坯子抬进屋里去?”
在她眼里,墨香虽然是她的贴身大丫头,一直忠心耿耿的,但到底是伺候人的下人,一辈子都为奴为婢的,就算受了伤,也不能住进主子的屋子里。
见她拦在自己身前,锦心伸出手去,虚虚地点在安清胸前,道,“安大姑娘,看在她服侍你一场的份上,就还她一份清净吧。”
说完,锦心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安清愣在了那里,咬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
卢氏眼波犀利地盯着锦心那抹消失在堂屋里的身影,暗暗地攥紧了拳头。
这个小贱人,无意中就把她女儿推到了风头浪尖上,才几句话,就在下人们中间,让她女儿成了一个面冷心狠的主子。
这还了得?
将来若是传出去一丝半点,女儿的亲事还怎么说?
看着堂屋内次第亮起来的灯盏,卢氏恨恨地盯着堂屋内垂下来的轻绸软帘,她怎么忘了,这一切都是这小贱人引起来的。
今晚,她要是不来这清秋院,她的清儿怎么会去厢房里住着,又怎么会失火?
没有这场大火,她也不会和崔老太君发生冲突。
算过来算过去,这一切,都是因为这小贱人住进了清秋院。
看一眼站在院中还等着安度过来写休书的崔老太君,卢氏心中连连冷笑:等她收拾了这小贱人,看这老东西还有什么依仗?
这老东西不就是看着小贱人将要嫁入恒王府,才加倍对她好的吗?
那她就让这小贱人嫁不出去!
卢氏紧了紧自己的拳头,发觉掌心那处隐隐作疼。她知道,是她方才的力气太大了些。
她深呼出一口气,看着安清还站在自己的房门前踟蹰不前,不由恨铁不成钢地推了她一把,“清儿,这是你自己的屋子,你怎么不进去?等着人家雀占鸠巢吗?”
安清被她一推,身子就进了屋。
院子内,下人们都眼睁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