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珏正想着怎么委婉地回绝了皇上才好,忽听外头太监高喊着,“太子殿下驾到!”
接着,就听珠帘回响,太子萧裕靴声橐橐地走了进来。
林珏拉着锦心转过身来,夫妻齐齐下拜,“见过太子殿下!”
“起来吧。”萧裕有些懒散地一摆手,看都不看林珏一眼,只拿眼扫了一眼锦心,就径直往皇上身边走去,“儿臣给父皇请安!”
他单膝跪下去,在皇上的贵妃榻前打了个千,一眼就瞧见皇上手里拿着的那一张翰墨飘香的宣纸,脱口赞了一声,“好字!”
皇上呵呵笑着让他起来,像是炫耀一样朝他弹了弹那张散发着淡淡墨香的宣纸,道,“裕儿眼光不错,你倒是猜猜,这是谁写的?”
萧裕眼波闪了闪,认真地品评起那宣纸上的字来,笑答,“儿臣看这字,没有男子的苍劲有力,却有女子的钟灵毓秀,定是为女子所书!”
他说完这番话,就把目光定定地投射在锦心的脸上,眸子里满是惊艳。
这殿内只有锦心一个女子,这宣纸上的字还未干透,试问还能是哪个女子所书?
皇上只管捋着三缕短须发笑,不住地点头,“还是裕儿眼光独到。这字可不是女子所书?裕儿可是猜出是谁所写了吗?”
他这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一对父子的一唱一和让林珏很是反感,明明就是锦心所书,这皇上还非得打哑谜,让太子来猜,岂不是让太子心里又想入非非?
太子本就对锦心存着觊觎之心,如今见了锦心的字,恐怕更会心痒难耐,万一再提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岂不是让他难堪?
他阴沉着脸不吭声,倒是锦心不想让这对父子拿着她作伐了,昂首挺胸往前走了一步,朗声道,“没想到妾身的字竟能入得了太子的法眼,倒是让妾身始料难及。太子实在是高抬妾身了。”
萧裕本想着趁此机会在锦心面前卖弄讨好一把,却不想被锦心三言两语就给挡了过去,顿觉讪讪。
不过这样好的机会他可不舍得任它溜走,萧裕眼睛在那张宣纸上扫了几眼,已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不由讶然道,“没想到罗姑娘竟懂得这么多,不仅人美若天仙,这字也清秀绝伦,甚至这医术也是冠绝杏林!”
萧裕这番夸赞的确是发自肺腑的,不过他故意还沿用锦心未出阁之前的称呼,的确让人听了心里不舒坦。
林珏挑了挑眉,正要张口,却被锦心暗暗地掐了一下手背。
耳边就听锦心那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响起,“殿下过誉了,妾身不才,让殿下见笑了。只是妾身今早已被皇上封为恒王妃,想是殿下还未知晓!”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已经是正儿八经的恒王妃了,你还叫我“罗姑娘”,要么你是故意的,要么你就是本事不行,连皇上下了什么圣旨都不知道!
这一番话打脸打得甚好,却又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刺,听在萧裕的耳朵里,愣是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呆怔了片刻,半晌才讪讪笑着,“是,是本宫还没听说,倒是该恭喜王妃娘娘了。”
他言不由衷地道喜,把“王妃娘娘”咬得咯吱作响。
锦心想,要是现在把桌子腿塞进萧裕的嘴里,估计也能被他给咬出个窟窿来。
林珏在一边儿听得直想笑,没想到自家媳妇不仅医术了得,嘴皮子也这么利索。
若是换做别的男人,自己的媳妇这么说太子,怕是尿都吓到裤裆里了。可林珏只觉得无比地解气,恨不得自己媳妇连看都不看萧裕一眼。
反正太子要是怪罪下来,有他这个威武霸道的夫君给她撑腰,他才不要让自己的媳妇受辱受气呢。
看着这三个人之间暗波汹涌,坐在贵妃榻上的皇上把眼皮耷拉下来,好似昏昏欲睡,听不见一样。
只是心里却掀起了惊天骇浪:自己儿子什么秉性,他还是了解的。如今吃了个哑巴亏,定不会放过林珏的。
这一对姐夫小舅子,真不知道该如何破解了。
不过眼下他没有这么多的功夫去管他们的私事儿,他只想着怎么赶紧把自己的病治好了才好。
于是,看着有些尴尬的太子,他呵呵笑道,“朕今儿精神好多了,都是王妃的功劳。既如此,王妃干脆现在就教教朕这‘八段锦’该怎么练才好!”
被锦心给呛了一顿的萧裕也连忙打圆场,“是啊,儿臣也想见识一下什么是‘八段锦’呢,学会了也好教给太子妃。她身子骨儿近来也不好,让她跟着练练,也省得喝那些难以下咽的苦药了。”
他故意拿林环说事儿,就是想把问题给岔过去,不让林珏起疑心。
果然,他话音刚落,林珏就急得问起来,“殿下,我姐姐怎么了?病了吗?”
他这段日子光顾着忙他跟锦心的大婚了,倒是没有抽出空来去看看姐姐。
姐姐虽身为太子妃,富贵尊荣,但在他看来,未必幸福。
萧裕身为太子,身边自然不缺如花美眷。那些侧妃、良娣不说数不胜数,也有七八个。暗地里和太子眉来眼去的貌美宫女就更不在其数了。
姐姐性子又太直,说话行事都不稳妥,就算生了皇太孙,若不是看在他的战功上,萧裕也不见得会善待姐姐。
自打他父王恒王战死沙场,林珏就挑起了家族的重担,这些年,他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为的就是让母妃和姐姐过上好日子,不让别人看低了。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