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便在群贤坊东面,从群贤坊的十字大街径直出东坊门往东走穿过一条支道便是西市。
那南霁云见顾元溪要走这个方向,便抹着下巴的胡渣子笑道:“好教小兄弟知道,我这次路过群贤坊是因为要到金光门那边等候我的结义兄弟。小兄弟如果不介意,可否先与我一起去接我那新进京的结义兄弟啊。”
“自然不碍事。”顾元溪笑逐颜开道:“南大哥的结义兄弟,必然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金光门是唐长安外郭城的西面中门,隔了一条长长的“金光门春明门大街”与外郭城的东面中门的春明门遥遥对望。春明门上有楼,门下有三门洞。西出可趋汉代的昆明池,城外有漕渠经门附近穿城而入。门东西11米,南北37.5米,面积412.5平方米,把守着西长安中部的门户。
金光门就在群贤坊的西北叫,是故两人从群贤坊的北坊门走到“金光门春明门大街”后,往西走没多久便到了金光门城楼下。
作为长安的西中门,金光门平日自然也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然而当顾元溪与南霁云走到城门旁,却发现此时的金光门并没有往日那种虽然人来人往却井然有序的样子,反而在门前拥堵起许多人,而通往长安郊外的方向却被金吾卫的将士们封锁了起来。
“怎么回事?”南霁云剑眉一蹙,沉声道:“这金光门怎么被封锁了?难道是发生什么命案不成?”
顾元溪大汗,心忖道:“这南大哥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想到杀人放火这方面去。”他干笑一声道:“怕是朝廷有什么事情吧。我们先走上去看看。”
南霁云自然应允。他随着顾元溪走到城楼下的人群中,忽然拉住其中一个往回走的中年男子,大声问道:“不好意思。这位兄弟,请问下这金光门为什么被封锁起来。”
“老弟,你不知道吧。这是正三品冠军大将军,范阳、平卢两镇节度使安禄山军中的平卢兵马使进京了。”这中年男子口中说着,头已经扭向身后便要走开。
“平卢兵马使?”顾元溪皱眉道:“史思明么?不过是一个藩镇的兵马使而已,又不是安禄山本人入京。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么?”
南霁云略略沉思后笑道:“顾兄弟可别小看这兵马使一职啊。这兵马使与都知兵马使,若论实权,于藩镇中不是第二号人物就是第三号啊。”
他见顾元溪有些诧异,又补充道:“若是那陇右军的关西兵马使一般则是由节度副使兼统,人称‘副帅’便是由此。藩镇之中,以兵马、实力为准,这兵马使若论军权,委实仅次于节度使之下。所以,贤弟千万不要小觑这兵马使一职。”
“只是这兵马使即便在藩镇中权力再如何大,在这个随便街头就能拉出一大群四、五品官员的京师帝都,一个小小的兵马使委实当不得什么人物吧?我听朋友说此次几个藩镇的兵马使进京献俘,不过也是各自带一百名本藩将士而已。朝廷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兵马使一百个藩镇将士而大费周折封门吧。”顾元溪道出了自己的疑问,他干笑道:“我想就算平卢军主帅——身为边疆大员的安禄山大胖子亲来都不一定能有这种待遇吧?”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南霁云闻言也是眉头大皱,他索性摇头道:“苦思无用,要么找人问问,要么就再等等便知。我们还是先去找我那个结义兄弟吧。”
顾元溪自然无不应允。两人进一步深入人群中,只听得其中有一小群百姓讨论道:“听说这次进京的是安节帅帐下‘河北双雄’之一,号称‘河北第一神箭’的史思明史将军啊!”
“可不是嘛!”其中一个百姓点头道:“听说那史思明将军跟安节帅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异性兄弟呢。我听从渔阳来的亲戚说,这史思明将军与安节帅帐下的安守忠、蔡希德、李归仁三大将分别掌管河北两镇的四路强兵,甚得安节帅赏识与重用。”
“哦?”南霁云闻言冷笑道:“这史思明竟然号称‘河北第一神箭’么?某也是河北魏州人,这箭法也自认不落他人,也不知比这史思明如何?”
顾元溪笑道:“可惜没有机会比试一番。不然倒是可知谁才是河北第一神箭手。”
“这‘河北第一神箭手’的称号,某倒是丝毫不在意。”南霁云摇头笑道:“不过是一些虚名而已,何足道哉!只是这史思明既然敢如此号称,必然有他独到的本事,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虚名不足为重,但能与如此背负盛名的强者较量,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顾元溪笑道:“如此说来,倒不如等史思明进京后,找天到平卢进奏院去踢馆罢。”
两人正在说笑间,忽然闻得身边一个汉子大呼一声道:“看——平卢军进京了。”
顾元溪与南霁云等人抬头望去,只见金光门外的官道上一股烟雾腾起,尚未见着人便听到一股整齐的、响亮的战马踏步声响。
伴随着距离的接近,平卢骑兵的英姿也缓缓从迷蒙的烟雾中露出真容。
从烟雾中浮现的平卢骑兵约莫五十来骑,坐下都是清一色的栗色战马,顾元溪目测是北方常用的草原马,或许是契丹马,或许是突厥马亦或者是同罗马、辽东马等幽州战马。
这五十来骑都有着燕赵汉子威猛强壮的身体特征,个个面色肃然正厉。他们身着“唐十三铠”之一的锁子甲,腰佩塞北所常用的突厥弯刀,马鞍旁悬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