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小心点儿梁阙。”杨教授说,“估计我不是第一次这么跟你说的人,你自己也经历一点儿事了,总之,谨慎点儿没错。”
汤芫再三多谢杨教授提醒,这才提着空篮子往外走。
她撑着伞走在雪里,看着前面一个个蒙在雪里的背景,看哪个都像梁阙,但她又分明知道,哪个都不是梁阙。
她一直都只是听说梁阙这个人怎么样怎么样,甚至连他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她问过白惠心,白惠心给她形容梁阙是个“装在好皮囊里的的奸商”、“有点像混血的”、“深眼窝高鼻梁大概有一米八”。
然而这些只是很模糊的概念,白惠心没有照片,也没机会拍到照片。
白惠心甚至去医院找监控,那段监控都没有了!
感觉这个梁阙还真有那么一点儿通神广大的意思。
汤芫朝自己手心哈了哈气——早上去林家的时候她把羽绒手套落那里了,来杨教授家的时候只好戴了双普通的针织手套。
还是没里子的纯针织手套。
这大雪天里,手套完全耐不住往里钻的寒气。
她朝自己手心哈哈手,然后换一边手继续哈手。
她并不是为了推辞杨教授找借口,确实是有事——她要跟她舅去码头那边看看船该怎么布置,还得把今天做的药膳从“菜谱”里再买一道,给白惠心的丈夫送过去。
今天这道馄饨,“菜谱”奖励了软妹币两千,收录入“药膳”一项之后,她从里边买的价格才软妹币三块。
光是这么一想,汤芫就觉得雪也不大了,身体也不冷了。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舅,你钱够吗?”对着自家人她说话特别放松,直接了当地问。
林建成看着眼前的三层高的船,心花正怒放着,被她这么一问,突然就有点伤感地点点头:“够,把家里那条船卖了,连证一起,卖了一百万。要不是船旧了点儿,价钱还能再起点儿。”
“这个数也差不多了,不亏。”汤芫知道舅舅卖船这事儿,说,“这条船不卖只租,价格还可以接受,就是怕你交完押金之后不够。”
“够。”林建成点点头:“你看,这船怎么装?”
眼前这条船不是特别长,就25米,但如果当成是餐厅来做的话,桌子已经可以摆很多张了。
冯翠萍说:“桌子之间的距离一定要宽一点儿,客人走动要舒服,咱们端菜也不容易酒客人身上。”
“我赞成舅妈说的。”汤芫说,“还可以做包间,那样私密性好,客人也喜欢。”
“说起赞成,我跟你舅商量过了。”冯翠萍紧了紧围巾,“咱们这店就写‘汤祖经’。”
汤芫想了想,说:“不如这样,我把我那间叫‘汤祖经·卷一’,你们这儿,就叫‘汤祖经·卷二’吧,你们这里是分公司,将来占有我公司的股份,占多少股份我们迟点儿再拟合同,你看成吗?”
冯翠萍没想过自己外甥女竟然还正儿八经地说出个一二三四来,顿时被这么“专业”的一番话说得原地不动干瞪眼。
林建成笑着推了推他老婆:“行了,就按芫芫说的做就成了。”
冯翠萍被老公推回了魂,连连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
汤芫来回看了看船头船尾,船头翘起来有点像龙舟的感觉,她当下有了主意。
“做成古风的阁楼形式你看怎么样?”汤芫弱弱地建议,因为她不肯定舅舅会赞成自己的主意。
其次,她也是考虑她舅的经济状况——这船是租的,租金不贵,就是押金交了五十万,不然人家不肯租。
那剩下的钱就不多了。
谁知下一秒林建成就欢喜地说:“好!这个主意好!”
冯翠婷也乐了起来:“芫芫就是见识广!舅妈也觉得这主意好!”
林建成突然顿了顿:“可是我不熟这边的装修价格,芫芫,你有相熟的装修队不?”
上辈子每间公司都是汤芫亲自找的设计师和装修队,她肯定熟。
不过她还是特别收敛地说:“我多少听过本地的同学说过,我再跟人家问问,找个靠谱点儿的。”
林建成说:“行,到时你找到了,舅舅就负责后续的,别耽误你学习。”
“你有什么主意?”梁阙笑得温文尔雅,“边吃边说。”
桌子那头的人吃了一口盘子里黄灿灿的食物,惊奇地说:“这长得跟温州馄饨一个样儿,都长了个方脸,味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吃着有火腿味儿!”
梁阙感觉自己的肺缩了缩又迅速膨胀,他依然维持着礼貌的笑容,说:“这叫ravioli,也是一种……馄饨。”
大约是觉得自己解释也了无没什么意义,梁阙干脆就懒得解释,拿着勺子把那厚皮戳个稀巴烂,再一看,彻底没了食欲。
意大利馄饨的传统吃法,通常是馄饨洋葱或者鸡熬的高汤丢煮一锅,熟了可以连汤一起吃。
英国人没有意大利人对美食的热诚,切料煮汤什么的太麻烦,很多人都是从超市买包意大利馄饨,丢水里煮熟捞出来淋点儿黄油、番茄酱或者蘑菇酱就可以吃了。
华国的留学党或许会抹上下饭神器老干妈。
大多数人普遍反应这样的意大利馄饨很难吃,皮又厚又硬,拌上老干妈还是巨难吃无比。
梁阙选这间意大利餐厅,单纯是为了逼格高一儿点儿。
对面那人一来就说想吃馄饨,行,那就点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