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盖子打开,把汤里的所有东西捞出来,把鸡血挤成碎块放进汤里,不停搅动。
鸡血把汤里的杂质凝在一起,汤从乳白色变得清澈透亮。
她捞出结成一块的沉淀物后,把猪骨挑出来放进去,从灶底扒拉出几根大根的柴,用水浇灭了,用炉底的小再慢慢炖着。
火光映得她的脸通红,木柴燃烧的味道,让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庄时泽外公家给他煮柴火饭的香气。
这一道工序,现在很多过桥米线餐厅一般都不用了。
有些汤里也不用老鸭子了,鸡也是饲料鸡,别说汤了,鸡肉本身就没香味不说,一股子鸡屁股臊味。
但是,为了保证让顾客看到自己的汤的确是猪骨和鸡炖出来的,汤的颜色故意要保持乳白色。
要是乳白色色度不够,把也是云南一种用大米制成的食品,叫“饵块”,丢到汤里。
那汤就要多白就有多白。
有一些做过桥米线的,以为汤里面煮的东西越多,味道就也好,
于是什么鱼肉、 火腿都扔进锅里,这是不懂烹饪的人干的。
五味调和,就是要“调”,不是一锅熟。
这样煮出来的汤,煮出来的过桥米线,极大可能会失去鲜香、爽口的口感。
将鸡、鸭去头、爪,剔去骨,加入精盐 、五香粉、花椒面拌匀腌着。
等汤差不多好的时候,先把鸡鸭切宽条,分装入十只汤碗内。
猪脊肉片薄片,肚尖去皮筋片成片。
猪腰从中间剖开,剔去腰臊,片成薄片,放入凉水中过一遍。
再将肚片、腰片入锅氽一遍。
片好的食材分为 10份,码在 10只中盘子里,每盘摆四行。
草芽洗净选嫩芽切小段,葱白切段,开水烫熟,同草芽一起分放 10只小碟内。
葱叶切成未,香菜洗净切末,姜切细丝。
豌豆尖焯熟;豆腐皮凉水洗净温水泡软分放 10只小碟内。
汪琪之前习惯了早上六点多就起来,先去汤芫租的仓库拿货,再开着小电车过来给汤芫家“送货”。
昨晚汤芫没回宿舍,汪琪也睡得心神不宁。
她的生物钟定时在六点多把她叫醒。
冬天的太阳升得特别晚,她摸黑起床,六点多的校园只有雪压着枝桠发出的低哑的响声。
到了汤芫家,汤芫开门,汪琪先是闻到一阵鸭汤的香味。
再一看,那八张拼起来的桌子上铺满了大小碟子和深碗,顿时被这情景震得鸡皮起了起。
汤芫说:“我在准备过桥米线,快好了,我到七点儿打电话给庄时泽过来。”
“过桥米线?”汪琪吞着口水帮忙关门,“这是国宴吧!鹅!滴!神!啊!”
汤芫替汪琪开完门又钻进厨房去了。
汪琪对着这一桌子大小祖宗们一边感叹一边流口水。
这得费多少心思啊!
她突然又觉得,那天“汤芫把庄时泽当儿子来照顾”的感觉错了。
她窜到厨房去,轻轻咳了几声。
“有话说话。”汤芫忙着将米线用开水烫热,分入 10只大碗内。
继而用大碗将甜酱油、花椒油、辣椒油兑在一起,分装进10只小碟。
汪琪看着汤芫认真的神情,顿时回过味儿来了。
她说:“汤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屁快放。”汤芫头也不抬。
她旁边摆着十只深碗,她分别往碗里放胡椒面。
锅里下熟猪油旺火烧,冒大白烟的时候投入一片生肉,再将油炙老发香,炸出的油舀进碗里。
再冲入调好的汤,每碗舀汤、味精、盐。
汪琪说着人家说书先生摇头晃脑地说——
“传说古时候有个事儿逼秀才,家里待不住跑到一特偏僻的湖边去读书。她老婆每天都做好饭菜给送过去。这秀才读书读到忘了按时吃饭,结果当然是吃冷饭凉菜了。”
“这故事听着有点耳熟。”汤芫朝汪琪招招手,“搭把手,把这些碗端到厅里去。
汪琪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
“继续啊。”汪琪意犹未尽,“这货冷饭菜吃多了,身骨子虚得不行。这可心疼死他老婆了!把心一横就把家里那勤恳下蛋的母鸡抹了脖子,炖熟了给她老公送过去。”
汤芫留意着锅里的汤,汪琪的故事只听进去一两个字:“看着点儿门槛,别倒了我这汤啊!”
“行了行了。”汪琪大步跨过门槛,“她再去收碗筷的时候,那食物肯定是原封不动的是不?她老公呢还是眼睛粘那破书上。她只好把饭菜拿回重热,但是刚把砂锅拿起来,发现还烫手呢!开盖一看!哎呀妈呀!这汤沉死我了……不是,那汤表面盖着一层鸡油,加上砂锅传热不佳么,就把热量封在汤里边了。之后这呆板秀才他老婆就用这法子保温,把米线,蔬菜,肉片放在热鸡汤里烫熟,趁热给她老公吃。”
“后来这秀才在他老婆的精心照料下,考了举人,他跟他老婆说,以后你煮这玩意儿就叫过桥米线吧!” 汤芫学着汪琪的语调说,“这故事我当年写作文还当事例用呢,你说这个干啥?”
汪琪说:“秀才他老婆用心良苦啊!你说是不是啊举人夫人!”
汤芫一下子没转过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她把所有的盆子都摆好,才反应过来,愕然地抬头。
跟笑得粉面如春的汪琪对了个正眼。
“你真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还是不敢面对?”汪琪突然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