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骏河的天子山上,坐落着一片竹林。在春风的吹拂下,那一片嫩青色和墨绿色的竹海格外的秀丽招摇。春天的阳光照进竹林,稀稀散散的阳光显得十分温和,点点金光斑驳洒在每一根翠绿的竹子上,无论何处都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时而微风拂过,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将嫩竹的清香吹往每一个角落。
竹林的中心是一座被竹篱围起,用坚韧的青竹所搭建的竹舍。一位身形俊朗的老者搬着一个小竹凳来到一株新生的幼竹前坐下,细细凝望,目光深邃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也没有做出任意动作,甚至脸上连微毫的表情都没有,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仿佛他的灵魂都被这株嫩竹吸去了。
竹叶青青,鸟声莺莺,溪水淙淙,一片柔和宁静。
日近正午,又将西斜。竹翁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目光未曾离开那幼竹半步。仿佛这世界、天地宇宙皆不存在,只有那一株嫩竹才是唯一的真实。
竹婆来到他的身边,搭在他的肩上,轻声说道:“福神走了。”
听到老伴的声音,仿若回魂一般,竹翁的脸上有了表情,点头道:“我叫她回去了,毕竟这件事太重要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竹婆的目光也被那棵嫩绿的幼竹吸引住了,她用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她,就在这里面吗?”
“是的。”竹翁的目光也再度聚集在幼竹上,答道,“上一次知流姬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的,这次月面的叛乱很严重,致使月夜见将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抽调前去战斗,也使得看守她的防卫力量变得很薄弱,让她找到机会逃了出来。如今天津神和国津神中都有不少人愿与月夜见同流合污,无论是高天原还是苇原都极不可靠。而那个地方,她出生的那个地方,却又不肯接纳她,思来想去,她便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庇护她。”
观望良久,竹婆的目光从幼竹上移开,苦笑道:“这可真是个苦差事呀。”
“谁说不是呢。”竹翁也笑了,随又叹息道,“不过有些事,再苦再难也要坚持呀。她一生辛苦,磨难无数,想想都叫人心碎,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一丝解脱的希望,我怎么忍心将它掐断呢。”
“那个可怜的女孩……”回想她那些叫人心痛的过往,竹婆也不禁陷入了缅怀。
突然间,竹婆像是发现了什么,疑问道:“这棵竹子,似乎不是瀛洲之竹吧?”
“没错。”竹翁道,“她对月球至关重要,月夜见岂能容她轻易逃走?她的身上早已被种下了无数食果,与月球丝丝相连,哪儿也逃不去。所以我前往蓬莱山,求来了此竹,将她封印在其中。她将会随着这棵幼竹一起成长,灵竹会为她洗去污秽,重塑身体,当幼竹成长成型后,她身上的印刻也将脱落,获得新生。”
竹婆目光旖旎,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要多久才能出生呢?”
“六个月!”竹翁坚定道,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封印作业需要六个月,六个月后她便能彻底斩断与月球之间的联系,自由的生活在这片大地上了。”
“六个月……”竹婆低下头呢喃了几声,又叹息道:“斩断了又如何呢?月夜见是不会放弃她的,肯定会四处派人寻找,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竹翁心神一颤。是啊,月夜见不会放弃的,总有一天要来接她回道那仿佛墓地一般寂静的月亮之上。自己的这点力量,挡得住月夜见吗?挡得住月球的大军吗?
在实力的差距下,一切谋划都只是一场空啊。
不过,有些事是只有做了才知道结果的,有些事是为它付出生命也不会后悔的。
“听知流姬说,这次月面的叛乱很大,即便是月夜见尊想要平定这场叛乱也至少需要五年的时间。”
竹翁沧桑的声音将一片生机勃勃的嫩竹平添了一分忧伤。
“五年的时间,或许我们可以找到能够完全解救她的方法。”
五年的时间,足够吗?
或者说,真的有这种方法吗?
也许这只是老人在安慰他那颗苍老的心灵吧。
见到老伴彷徨哀愁,竹婆用嬉笑的语气来调节他的心情:“不知道这小丫头醒来后还认不认得我们?”
竹翁也发觉自己的情况有点不对,感慨老伴的用心,呵呵笑道:“或许认得,或许不认得,我也不知。不过,我们与她那么久没有见过面了,说不准她早已把我们忘了。你还叫她小丫头,论年龄你才是小丫头吧。”
“谁叫她是我们的孙女呢,她要是敢不分尊卑,我可要教训教训她。”竹婆像个孩子一样嬉笑怒骂。
“呵呵,真要动起手来你这把老骨头怕是会被她拆散掉。”
竹翁笑了几声,回忆起以前与她一起度过的时光,眼中闪烁着荧荧光华,粗糙的手掌细细抚摸着脆嫩的竹心,像是在对自己年幼的孩子一般爱护。
“我几乎都忘了,我也曾是她的爷爷啊,当年没能尽到做爷爷的责任,这一次希望能好好的补偿她。”
竹翁的话也触碰到了竹婆那一根柔弱的神经,她感慨道:“是啊,我们都是不负责任的祖父祖母,这一次可不能再给她留下痛苦的回忆了。”
未来遥不可及,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何处,只希望在将来回首往事时不再是像现在一样充满悔恨。过去犯下的错误,对她造成的伤害,我们会尽心尽力的去弥补,去偿还,不求得到原谅,只望能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