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帕交?奴婢跟了王妃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说过王妃有个给人做姨娘的手帕交!”爱墨撇了一眼李氏,大声说道。
此时花厅中还有些人正准备离开,听了这话,不禁停了脚步,竖起耳朵来。
李氏没想到爱墨会当着众人如此大声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在心里将阮秀骂了一遍,拿着帕子挡在嘴边虚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谢安亦不愿搭理李氏,只朝她微微一笑便绕过她,带着爱墨爱砚就要去与宇文老夫人告别。
“王妃,您看,可是那阮姨娘来了?”爱墨在谢安亦耳边轻声说道。
谢安亦闻言朝门外望去,只见阮秀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正向着花厅款款而来。还是那窈窕的身影,只不过今日她身着的并非青色绕襟深衣,而是一条红色的留仙裙。如今的她挽着妇人髻,上面簪着两只镶宝凤蝶鎏金银簪,她面色很白,嘴上并未涂口脂,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让男人忍不住想要怜香惜玉一番。
谢安亦盯着她那条裙子看了半晌,皱了皱眉,却并未说话。本朝姨娘是不可穿大红色的,那是正房太太的标志。而阮秀身上的这条裙子,远看就是红色,待走近细细看,却是玫红,只不过这玫红粉色少,红色多,不仔细看定会看错。
“阮秀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见过老太君,太太,母亲。”思虑间,阮秀已经进了花厅,行起礼来。
刚刚还要向宇文老夫人告别离开的夫人们见状又坐回了位置上,大家对这个阮姨娘早有耳闻,正好借机看看。这些夫人平日无事可做,对于窥探宇文家后院的私隐还是非常有兴趣的。
宇文大夫人本打算待客人都走了再唤人将阮秀叫来,谁知她竟自己跑到花厅来,不禁有些生气。她坐在座位上端起茶,假装没有听见。
宇文老夫人明显更加沉稳,她见众人都盯着看,忙叫阮秀起身,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她那条玫红色留仙裙。
谢安亦正在想要不要现在离开,她可不想趟这浑水,可没想到浑水主动找上门来。
“数月未见,不知王妃最近过得可好?”阮秀安静站在花厅中央,一边大方地承受着众人的目光,一边如熟人般同谢安亦寒暄起来。
闻言,众人又竖起耳朵,只听到谢安亦轻声说了两个字:“甚好。”
言罢,她接过爱砚递上来的茶,细细品了起来。
而阮秀见谢安亦不理睬她也不恼,只安静站在一旁,不说话。
“哎呀,秀丫头,怎么几日不见你竟瘦成这副样子啊。”李氏那刺耳的声音又适时地插了进来。
李氏的本家世代经商,到了她父亲这一辈已经在京中小有名气了。本朝商人虽然有钱,但地位却是不高,总是被当官的人看不起。为此,一次国库空虚时,她的父亲便用了大半个家产换来了个京边一个小地方的芝麻官。
李氏的父亲还是有些手段的,几年之后就顺利回了京,成了都察院库使。虽是未入流的小官,可凭着他八面玲珑的为人处世之道,出手又非常大方,倒是积攒了不少人脉。
就这样,当初二八年华的李氏在左佥都御史保媒下嫁给了宇文家远房的亲戚的嫡长子阮余天。
阮家虽说只是宇文家的表亲,但借着宇文家的名气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因此,阮余天自小也没受过什么苦,导致他做事没什么主见,又有些唯唯诺诺。
李氏天生性子泼辣,后院中大小事都是她说了算,阮余天也有些怕她。早年受父亲的熏陶,李氏很注重名利。她本不待见阮秀,想拿她换一大笔彩礼,所以当初才不考虑男方条件如何只想着将她嫁出去。
后来阮秀使了手段做了宇文昊德的姨娘,并胸有成竹地告诉她以后可以做到正房太太的位置,李氏权衡了一下,这是与宇文家拉近关系的大好时机,便将宝押到了她身上,全力支持她。
刚刚李氏很是生阮秀的气,以为是她为了让自己高看,撒谎说与礼亲王妃相识。现在看她竟然一副与谢安亦老相识的样子,只当谢安亦怕被阮秀的姨娘身为拉低身价,才止口否认。若是阮秀与礼亲王妃关系交好,对她也是很有利的,因此她刚刚才忍不住出口调节气氛。
谁知在场的夫人里,却是没有一个人心里瞧得起她的,而她又是个白身,没有诰命,自然不会有人要奉承她,于是这屋内的气氛被她“调节”得一下子冷了起来。
那李氏也是个脸皮厚的,见周围没人说话,就连阮秀也是乖巧地站在那里低头不语,也不恼。她站起身来,走到阮秀身边,拍了拍她的手,似是责备道:“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姨娘,怎生这么不爱惜身子,若是熬坏了身体,还如何替宇文家开枝散叶?”
阮秀没有说话,只是恰到好处地羞红了脸。
家丑不可外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宇文老夫人就算再不高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张脸冷到极点,恶狠狠地瞪了阮秀一眼。
“让王妃看笑话了。”宇文大夫人连忙打圆场,她虽也不待见李氏和阮秀,却也不能让气氛太尴尬。
“无妨。”
谢安亦抿了口茶,从上到下打量了阮秀一番,又微笑着用目光扫了一眼已经又回到座位上坐好的李氏,才悠悠说道:“本王妃与孟姐姐是手帕之交,阮姑娘又是伺候孟姐姐的,自然也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就瞧见李氏脸色一变,目光像刀子一般割向阮秀。
谢安亦不得不佩服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