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精怪的孩子。
“拓跋小姐真是有心了。”我微笑着,装作无意地展示了那只沾了硝烟血迹的袖子。
满意地看到拓跋飘雪小脸上的表情稍微僵了一下。然后略微寒暄了几句之后,她便娉娉婷婷地回去了。
我自然是知道她这是唱的哪一出的。和昨晚的目的一样,想要站在建成正房嫡夫人的立场上,来试探我和建成的关系。
“你真是,欺负一个小女孩有意思么。”身后,建成自然是目睹了这一切的。他微笑着,一边吃着拓跋飘雪给他送来的糕点,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那是翡翠壁,这位拓跋小姐,是自信手艺高过我了?
“怎嘛,你心疼她啊。”我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我啊,可还没打算让你做拓跋阀的女婿呢。”
既然有谢叔方陪着,我倒也不是很担心建成的人身安全。所以说也不想没事跑到前线去吃灰。于是整个下午,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在火龙车的攻势下,蓟城便的残破又孱弱。虽然建成带着人奋勇抵抗,但随着夜幕降临,蓟城的拓跋阀军队死伤惨重,蓟城的城墙也便的好像一张薄纸,好像一捅就能破。
因为天黑的原因,于阀再一次暂时修整。不过,这蓟城城破、拓跋阀全灭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建成,方便见面吗?”我敲着建成的房门。
他开门,脱下甲胄,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绸衫,披散而下的长发光可鉴人。
却显的特别憔悴。
“我也正好有事要和你说,鳞儿。”建成将我让进屋内,倒了一盏茶给我,“蓟城看来很危险了。你先走。你放心,以我的武功我会安然无恙的,更何况,身边还有谢叔方跟着。”
“是啊,以你的武功我自然放心,但是若要带上拓跋章一家老小做包袱呢?”我没有喝那杯茶,“建成,你为拓跋阀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了,火龙车的力量不是人力所能抗衡,蓟城今晚就要城破了。事已至此,你父亲也不会责怪于你。我们这就走吧。”
建成温柔的脸色突然就僵住了:“我若现在抛下他们,抛下蓟城。。。。。。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仁德何在?鳞儿你不知道,于阀,他们所经之处,多是屠城啊。”
“这我知道。”我木讷地说,“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又关你李建成什么事?难不成你还真巴望着要娶拓跋飘雪做拓跋章的女婿啊?”
他皱了皱眉,却依然好声好气:“鳞儿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要是还嫌有背仁义道德,那我打昏你带走好啦。”
恩,我此行的目的便在于此。建成既然来了,自然不撑到城破不会走,但是,即使城破,我也要保证他个人的人身安全。
“鳞儿。”没想到建成拔高了声调,“无关拓跋阀,也无关于阀。鳞儿,那是屠城啊,你明白屠城是什么吗?无辜的生灵涂炭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无论军阀之间有什么恩怨,这蓟城中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我决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就算是面对那火龙车,我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建成说着叹了口气,收起了激动的语调,眼神里几分惋惜几分动容:“鳞儿,你是江湖黑。道的王,你自有你的杀伐决断。可是,我看见你很努力地让手下帮派干实业,看见你怀柔维护和白道的关系减少火并,看见你一丝不苟地维持规矩和治安,看见你那么爱惜自己的手下和自己势力内的百姓。我以为,黑。道王有一颗兼爱天下的心;我以为,鳞儿你懂得的。”
“鳞儿,苍生何辜。”
是啊,苍生何辜。
当我从段锦鳞变成杨氏帝女之后,“苍生何辜”这四个字便深深印刻在我心里。曾经的段锦鳞,那么恣意妄为,一言不合拔剑相向,杀人放火干的最是利索。如今,却绝不愿意去伤害无辜的人,甚至想要去保护那些素昧平生的人。
天下万民是我的天下万民,有能力的人必须为弱小之人做些什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竟然真的拥有了一颗兼爱天下的心。
明明很严肃的场合,我竟然微笑了。也许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建成,你真的决定要留下和火龙车死扛到底了?”没有等他回答,我就继续往下说了,“那么我说过的,建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请大公子转告拓跋大人,武鳞,恳请和他借十个人。”
夜色已深,我和拓跋章派来的十人小队从城后悄悄溜出,前往马场。
“好了,抓紧时间,跟我一起堆草垛。”我抱起干草,指挥着那十个愣头青。
“武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哎别问啦抓紧时间。”
“武姑娘?”
不是说军人都是服从命令的嘛,怎么那么多问题。
“你说,这月黑风高夜,最适合干什么?”
十个小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当然是杀人放火啦。”我手上功夫没停,“不过呢,放火也是一门学问,现在和你们解释不清楚,所以照我说的办吧。”
我相信他们根本没有明白,但是这说了等于白说的解释,倒真让他们勤快地动起手来了。突然有些佩服拓跋阀的军队了,这随便拉出来的十个低阶小兵,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
北地的夏天,酷热又干燥,前天晚上夜观星象,我知道今夜会其东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