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宁和张苑心里都在叫屈,尤其是钱宁。
钱宁心说:“是陛下您让我们找不到人不许回来,甚至还威胁说要砍我们的脑袋,现在又怪责我们不回来通禀,这算哪门子道理?”
乾清宫寝殿内异常安静,张苑跪在那儿,心情相对好一些,因为现在钱宁和刘瑾都被卷入其中,说起来他之前应允张鹤龄的事情已做到,皇帝跟前一帮宠臣都受牵连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
朱厚照道:“说,现在查到什么了?就算没把人找到,总归该知道人往何处去了……现在派了多少人找寻?”
钱宁看了张苑一眼。
因为二人在找寻钟夫人上并不是动用相同的力量,钱宁指望张苑那边能探知一些线索。
但他发现张苑一副老神在在事不关己的样子,钱宁意识到对方是在隔岸观火,在这件事上根本不可能帮上他忙,于是愤愤然道:“罪臣本就只是锦衣卫千户,手头人手有限,之前都听从张公公调遣。”
张苑一听傻眼了,好么,你这家伙分明是不遗余力往我身上泼脏水啊,简直一点脸都不要了!
就在张苑想出言反驳时,朱厚照人已经走到跟前,毫不客气一脚踹到钱宁身上,直接将其踹翻在地,骂骂咧咧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朕让你去找寻,你说要去找顺天府和地方衙门相助,现在却只想推卸责任……朕以前真是瞎了眼,相信你这狗东西!”
钱宁刚从地上爬起来,又被怒不可遏的朱厚照踹倒。
张苑虽然没转头去看,但就算听个声响,心里也觉得解气。
让你姓钱的不把我放在眼里,出了事还想把责任往我身上推,你真当陛下没脑子,会听从你的谗言?现在遭殃了吧?
张苑还在沾沾自喜,朱厚照侧目打量他:“张苑,你调查出什么结果来?”
张苑面色变得非常难看,磕头不迭道:“回陛下,奴婢查到,钟家人早在前一天晚上便收拾好马车,天亮城门刚开启时便从崇文门出城,往城南方向去了,奴婢已派人去追赶……”
朱厚照道:“什么,钟家人早有准备?他们……这是做什么?钟夫人不是已经跟钟家没半点关系了么……”
张苑继续磕头:“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啊!”
这次就算朱厚照很生气,也没迁怒张苑。
在朱厚照看来,钱宁不但没把事情做好还一个劲儿地推卸责任,张苑这边至少做了一点事情,把他想知道的事情查出来了。
钟夫人逃走,钟家人跟着一起逃走,显然钟夫人要去跟钟家会合,那他之前所坚持的正义性就不复存在,钟夫人一家是把他当作瘟神一样在躲。
“陛下,您息怒!”
钱宁在旁劝慰,不知道自己是在火上浇油。
钱宁跟刘瑾不同,他不知什么时候朱厚照想听怎样的话,在琢磨朱厚照心理上不如刘瑾,甚至不如张苑老练。
朱厚照怒斥:“你们两个狗东西,继续去找,现在既然知道钟夫人和其家人南下,那就去南下的路上堵他们。朕把话撂在这里,谁把人找回来,他想得到怎样的赏赐都可以,若找不到的话,你们俩必死无疑!”
……
……
张苑和钱宁又去了。
朱厚照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坐在那儿,精神萎顿,连句话都不说。
之前他便在病中,由于遭受剧烈刺激使得精神亢奋,仿佛病情已痊愈。但此时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饱受打击之下精气神一下子垮了,病情好像更加严重,整个人都有些魔障了,小拧子几次上前问询情况,朱厚照一个字都没说。
憋了半个多时辰,朱厚照终于动了,回到龙榻上,却不是躺下休息,而是趴在那儿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久之后,小拧子过去查看情况,隐约听到有哭泣声传出。
这可把小拧子吓得不轻,赶紧退到一边,如果被谁看到皇帝脆弱的一面,表面上看似乎跟皇帝关系更亲近了,但实际上知道帝王秘密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朱厚照爱面子,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脆弱和无能!
乾清宫寝殿内一片宁静,没人说话,一直到晚上,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朱厚照睡了过去,小拧子连忙出去传太医过来。
太医院的人虽然来了,但一直在寝殿外等候,上更时分,朱厚照醒来,用孱弱的声音问道:“小拧子,什么时辰了?”
小拧子这才点亮烛火,走到龙榻前道:“陛下,已是初更时分。”
“还没有消息吗?”朱厚照继续问道。
小拧子低下头:“张公公和钱千户未归,也未派人回禀。”
“唉!”朱厚照叹了口气,道,“这件事,好像朕真的做错了,小拧子,你觉得朕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
这个问题,小拧子可不敢随便回答,但现在朱厚照是最脆弱的时候,他跟皇帝一起长大,朱厚照遇到困难,小拧子觉得自己没理由回避,于是安慰道:
“陛下,您乃九五之尊,您要得到女人,没有对错之分……钟夫人这么做简直是亵渎真龙天子,罪该万死!”
朱厚照叹息道:“唉!罪该万死说不上,人家也有选择的权力嘛,只是朕之前太过天真,以为钟夫人是在躲避什么厉害的仇家才逃到齐鲁之地去,不想给朕带来麻烦,现在朕才知道,原来朕便是钟家人一直躲避的那个……”
说到这里,朱厚照语气中带着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