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一切要听从调令,陛下没有发来谕旨,我等就安守城塞,此战无过便是功,一旦有什么差错,责任是你跟老夫能承担的吗?”
王琼一时语塞,心想:“早该想到谢阁老会如此说,我作何来问他?现在他下了死命令,我没法再说按照原定计划出兵呼应沈尚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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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宣府镇一路往西到甘肃镇,九边重镇大半**成一锅粥。
处处都奏报鞑靼人来袭,数量从几百到几千不等,从目前的形势看,已不是小股扰,而是大规模用兵,各军镇都在防备鞑靼人南下,关于沈溪所部行进方向已无人关注。
此时沈溪已领兵过土城、下水海,一路向北,往官山而去。
大军出塞后沿途不尽是草原,山川丘壑也有很多,道路崎岖难行。大明曾在太祖、太宗时,在大同以北地区进行过有效统治,分别建立了宣德卫、官山卫、云川卫、玉林卫等卫所,但在仁宣后逐步放弃,主要是因为边塞生活太过艰苦,农桑无法推行,很多地方用土法构建的城池无法有效抵御草原部族的袭扰,只能进行战略收缩。
行军路上,不时可以见到一些古城,可惜不能作为驻军之所,城池周边湖m泊多已干涸,城墙风化严重,多段墙体已是残垣断壁,根本无法起到防御的作用。时值夏季,草原上热浪蒸腾,条件艰苦,士兵行进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一天下来最多走上五十里,却比起关内一天一百里疲累多了。
行军半个月,沈溪所部现已是精疲力尽。
本来士兵们饱含激情出塞,但随着时间推移,距离大明关口越来越远,思乡之情逐渐显现,将士中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此时大多数官兵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入目所及,都是一望无垠的青青草原,刚开始看到这种景色或许很新鲜,觉得天下间美景不过如此,但随着时间推移,每天都是相同的风景,审美疲劳后,反倒觉得糟糕透顶。
特别是近日与后方的联系逐渐断绝,使得士兵始终处在一种惴惴不安的茫然中,他们不知道沈溪会带他们到何处,至于曾经期冀过的大战,那些建功立业的美好愿望,到这个时候都已烟消云散,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五月二十七,兵马抵达官山南边的九十九泉,这里是官山卫旧地,因在这片海拔两千多米的狭长高原上分布着九十九个湖泊而闻名,昔日蒙古大汗窝阔台的大帐便设于此。
旅途疲累,沈溪手下部分官兵居然有了些许高原反应,让人始料未及。沈溪看军中士气不高,下令兵马在官山卫城塞旧址驻扎。
当天晚上,张永和马永成两位监军结伴到中军大帐向沈溪诉苦。
张永道:“沈大人,您看再这么漫无目的地往北行军也没什么意义,咱们走了好几百里,路上连一个鞑靼部落都没碰到,不是咱们方向走错了就是鞑靼人有意提前避开,得想想其他法子。”
马永成有着明显的高原反应,他眼睑水肿,呼吸急促,哭丧着脸道:“沈大人,咱就算诱敌,也不用走那么远吧?如果敌人不想理会咱们,咱也别犟着不回头啊……干脆换个方向走,此番带的粮草辎重真不少,翻山越岭折腾死人,如今马匹和骡子已累死不少,再往前恐怕无力为继了。”
沈溪正在低头查看沙盘,他神情淡然,头也不回地说道:“两位先回帐休息,至于行军计划,本官会适当进行更改,保管不会做横穿沙漠的蠢事!”
“希望沈大人能遵守承诺。”
张永说完,跟马永成相视一眼,脸上满是无奈。
马永成先行离开,张永临出帐前提醒沈溪:“沈大人,一切要视实际情况而定,之前不是商议好了,出塞后咱先往北走一段,接下来就向西撤,可这一路您总是往北,一点没有向河套之地转进的迹象……若在此地与鞑子对上,咱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恐怕落不了好!”
沈溪抬起头,转过身盯着张永问道:“公公难道对本官不放心?”
张永叹息:“咱家知道,沈大人已有成熟的计划,但就怕情报上出现疏漏,照咱家说,别继续往北走了,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日,明日往西行进,然后再伺机往南撤回关内……总在这草原上徘徊,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沈溪微笑着点头:“那就按照张公公的意思做吧。”
……
……
夜深人静,沈溪仍旧留在中军大帐中。
营地一片安静,就算是巡夜的士兵也会非常小心,生怕影响战友的休息。
这时唐寅打着哈欠,掀开帘子钻进中军帐,一见沈溪的面就问道:“咱们现在深入鞑靼地界,该有七八百里了吧?”
沈溪微笑着摇头:“最多也就五百里。”
唐寅叹道:“敢问一句,这里距离鞑靼王庭有多远?鞑靼骑兵主要活动区域又在哪儿?”
沈溪带着唐寅到沙盘前,在上面某处指了指:“我们现在在这里……照理说,这周围都是鞑靼骑兵频繁活动的区域,我们算是深入鞑靼腹地了吧。”
唐寅大惊失色:“沈尚书打算在这里跟鞑子开战?这……这简直是自取灭亡,根本没有丝毫得胜的机会!”
沈溪笑了笑,问道:“伯虎兄怎么这么说?难道不知道我就是凭借对鞑靼人的连续胜利才拥有今天的身份和地位吗?”
唐寅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