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砂子!”续断公子滚动着木轮一脸慌乱地从里屋出来,见着碎落在堂屋里的瓦片和钉在堂屋地面上的短小弩箭时他的身子猛地一颤,面上的慌乱更甚,将木轮滚动得更为急切。
可,平日里他轻而易举便能移动的木轮,此刻竟好似不听了他使唤,就算他再如何急切再如何用力地推动身下木轮,他身下的轮椅也仅是往前移动不过半丈距离而已!
不,并非他不够使劲,亦不是他不够着急,而是——
他没有气力!
只见续断公子放在木轮上的手始终无法用力握紧,更莫说能推动身下这厚重的木轮椅,此时此刻的他,浑身竟是一丝气力也无!
他能使出的最大气力,便是从里屋出来得这不过半丈的距离,仅是这半丈的短短距离,此时竟使得他气喘吁吁。
然他没有停,他还是尽力地要将身下轮椅往堂屋门方向推,每随着他用力一分,他的呼吸就愈急促一分,显然,他很吃力。
可就算他再吃力,他也要“走”,因为院子里有着于他来说尤为重要的人。
青烟就站在里屋的门边,贝齿微咬着下唇,一瞬不瞬地盯着续断公子的背影,眉心紧拧,眼眸中闪动着哀愁,扶在门框上的手将门框抓捏得极为用力。
她那双含着哀愁的眼里此时只有续断公子一人而已,她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那就算再吃力也要往院子里去的背影,只见她那抓着门框的手用力得近乎要其抓断。
若是往日,这般情况,她早已上前替续断公子推动轮椅,可现下,她没有这般做,她只是看着,只是看着而已。
愈看,她眸中的哀愁就愈甚。
续断公子表现得愈着急,她眸中的哀愁就愈甚。
不过小小的堂屋,不过短短的两丈些微距离,于此时的续断公子来说,却似很长很长,长得他就算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始终到不得屋门。
但到不得,他也要到!
急到了极点的他,忽见他将双手从木轮上拿来,转为放在椅把上,而后用力撑起——
他用双手用力撑着椅把,竟是……
站了起来!
站在里屋门边的青烟怔住,睁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震惊得一时间竟连呼吸都忘了。
可下一瞬,便听得“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木轮滚动的声音一并响起。
续断公子根本就还未迈出一步,他只是将双手从椅背上拿开而已,因为太过着急想要去到院子里,他整个人竟是朝前栽倒在地!
也因着他这突然栽倒在地,撞到身后的木轮,使得那木轮往后滚动了些微。
“公子!”青烟终是无法只在里屋门边看着续断公子,只听她惊呼一声,同时急急朝跌倒在地的续断公子冲来。
她何曾见过他们这个温雅的公子这般狼狈过,是以她跪坐在续断公子身边时连忙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肩,作势就要将他扶起来。
可谁知,那狼狈跌倒在地的续断公子非但未让青烟靠近他,而是忽然一个反手,一掌用力击在了青烟的心口,竟是打得青烟往后跌趴在地。
青烟震惊地盯着续断公子那还未收回的手掌,下一瞬,她竟是忽然抬手抓上自己的心口,“噗”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他明明浑身无几多力气,却又出得了这大力的一掌,足见他对青烟,有多恨恼。
若非恨恼到极致,他又如何使得出这一掌打得青烟吐血。
“公子……”青烟怔怔地看着续断公子,眸中的哀愁此时化作了浓浓的哀伤。
续断公子未理,甚至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将双手小臂撑在地上,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做爬在地上的姿势,他……
竟是要朝院子里爬去!
走不得,他就只能爬!
“公子!”青烟见状,一时间根本就顾不得自己,更顾不得续断公子堪堪蓄足内力打伤了她,只听她又是惊呼一声,着急地又朝其靠近。
青烟也急了,急到了极点,急到惊慌失措,她并未站起身将续断公子扶起来,而是朝他爬过来!
只见续断公子的右手手肘已经朝前撑出,眼见他就要往前爬去——
青烟的手还未碰到他,她惊惶急切地面色苍白,连眼眶都在颤抖。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片极重的黑影映压到续断公子的身上来,下一瞬便见续断公子被一双有力粗糙的大手抓住双臂,猛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与此同时只听这人沉声急切道:“殿下万万使不得这般!”
这人话音才落,只见续断公子已被他稳稳放坐回了那厚重的木轮椅上。
这人身着一袭深灰色的棉布袍子,年纪约莫四十五左右,两鬓有些斑白,不是方才在院中那自称为穆某的中年男子还能是谁?
只见他眉心紧拧,紧紧盯着一副狼狈模样的续断公子,面色阴沉到了极点。
青茵也在这时进了堂屋来,见着正爬在地上满唇都沾了血水的青烟,先是一惊,随即连忙上前将青烟扶了起来,忙听得青烟恭敬地唤了那中年男子一声“穆先生”。
续断公子神色阴沉,抑或说是阴戾更为准确,再不见丝毫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然他坐只是坐在轮椅上而已,既没有着急地再推着轮椅要走,亦没有拂开双手还握着他双臂的穆先生。
不是他不想,而是此
不是他不想,而是此时的他没有这个气力。
“殿下?呵呵……”续断公子坐在轮椅上,像个脱了线的偶人,便是连双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