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按住了小家伙正欲翻过扉页的小手。
只因扉页上扣着一方朱砂色的章印。
一个于她来说很是眼熟的章印。
“娘亲?”小家伙不知朱砂这忽然的举动是为何意,只是昂头看着她,眨了一眨眼。
“阿离。”朱砂松开小家伙的手,将手移到了扉页正中央,伸出食指指了指那一方扣在扉页正中央的朱砂色章印,道,“方才你说这册子是你爹教你习字用的?”
“嗯呐!”小家伙点点头,不知朱砂为何会这么问,他有哪里说得不对的吗?
“那这个章印,是……你爹的?”
“对呀。”小家伙又点点头,“这个就是爹爹的章印呀,就是爹爹的名字哦!爹爹叫君倾,娘亲知道的哦?”
朱砂定定盯着那章印边缘已经泛出油印的朱砂色章印,微微怔住。
这个章印上所刻的字,是君倾。
摆在她暂住的清心苑里的那一本本图册上的章印,与这个章印一模一样。
这便是说——
“这本册子……是你爹爹写的?”朱砂又问。
“是的呀,全都是爹爹写的哦!”一说到君倾,小家伙总会觉得很开心,甚至有些自豪,“爹爹的字好漂亮好漂亮,阿离想写得像爹爹一样好看的,可是小白笑阿离手指太短,写不出漂亮的字,但是爹爹说阿离长大些手指长长了就能写出像爹爹写的一样好看字了,所以阿离每天都有很认真地在练习哦!”
“下边这本册子也是爹爹写的哦!还有好几本的哦,娘亲要看吗?阿离一块儿给娘亲拿过来!”小家伙高兴地说完就要跑开,却被朱砂轻轻按住了肩膀,道,“不用了,你就算拿给我看,我也看不懂。”
“哦。”小家伙有些失落地站在朱砂面前,道,“要是爹爹看得见的话就好了,这样的话,爹爹就能教娘亲读书认字了,阿离懂的不多,阿离都不会教娘亲。”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不够聪明,学不快而已。”朱砂揉了揉小家伙的肩,惭愧道,后又看向那扉页上的章印,默了默后又问道,“阿离,这些册子当真都是你爹爹写的?”
“是的呀,都是爹爹写的呀。”小家伙有问必答。
“可你爹爹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又怎会写出这几本册子?”还有放在清心苑里的那不下二十本的图册,还是——
在他未失明前就写了画了这些册子?是以这些册子才会这般泛黄,那章印周围也才会有明显的油印?
“小白说的呀。”小家伙不觉朱砂这问题有何不妥,“小白说这是爹爹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写的。”
果然是如此。
却不知这些册子是为何人而写,照这些册子泛黄的程度来看,那个时候这个小家伙还没出生吧?
“你爹爹看得见的时候写的,那……”朱砂觉得与这小家伙说话,总能知道些关于那眼睛里好似藏着谜一样的丞相大人的事情,她既欠了他们父子俩的恩德,一时半会儿是离开不得这相府,多知晓些这主人家的事情,也没什么不妥的,“你爹爹的眼睛是什么时候看不见的?”
“阿离不知道。”这个问题,戳到了小家伙的心,让他难过地低下了头,却还是乖巧道,“阿离看得见爹爹的时候,爹爹已经看不见阿离了,小白说,爹爹在阿离刚出生的时候见过阿离一次,就再没能看到阿离了,小白还说,爹爹都不知道阿离长的什么样儿,小华告诉阿离说阿离长得像爹爹,可是阿离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不像爹爹的呀。”
在小家伙刚出生的时候见过他一次后就再没能见到他了,这便是说,他是从四年前开始看不见的?
“那这些册子,是你爹爹为你写的?”莫非是他早就知道他会有看不见的一天,早早地就给小家伙写了这些册子?
可这也不对,纵是他看不见教不了小家伙认字习字,也大可让小白还有君华他们来教就是,再不济,还有小家伙的娘亲不是?
朱砂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她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现下却是好奇这些册子究竟是君倾为谁人而写而画的。
除了这个小家伙,他还会待谁人这般有心?
“不是不是的。”小家伙摇摇头,“这些册子不是为阿离写的哦,小白说爹爹整这些册子的时候,阿离还没有在娘亲肚子里呢,小白还说,这些册子都是爹爹亲手裁剪亲手缝钉的哦!小白还还说了,爹爹还画了好多好多的画儿呢!可是爹爹都没有给阿离看过爹爹画的画儿。”
“阿离还听到小白说爹爹那是破烂画儿,就算爹爹保留得好好的,也没人稀罕,给了阿离就好了,可是爹爹没有理小白,也没有理阿离,只是给阿离看了他画的画儿。”说到这儿,小家伙的眼睛亮了起来,“爹爹真的真的画了好多好多的画儿的呢!有兔子有鸟儿有狗狗,有花儿有鱼儿还有好多好多的哦!可好看了!”
“可是小白说爹爹画得难看。”小家伙扁扁嘴,“可阿离觉得爹爹画得很好看呀,小白的画的才是好难看好难看。”
小家伙这一说起话来总是会连着说一大串,若无人打断他,怕他只会愈说愈有话儿说。
可这一回,朱砂没有打断,只等他自己说停嘴了才问他道:“那小白可有给你说了你爹爹写的这些册子和画的那些画儿是给谁人的?”
“小白……”小家伙皱巴着小脸认真地想着朱砂问的话,朱砂见他想得吃力,便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