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暖暖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她的心理年龄却是活了几十年甚至两辈子的老妖怪。
所以,当发现无法劝阻陈何谅后,她选择了尊重他的决定,虽然这个可能会将她带进无底的深渊。
暖暖又回了清平侯府。
通往府外的狗洞掩盖好,以依旧后说不定还能用上。隔壁婆子依旧呼呼大睡,暖暖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好教屋里剩余的迷烟散去。
暖暖现下也明白了,这清平侯府恐怕也是陈何谅故意选中的。清平侯底子薄,府里漏洞多,更便于她在这里私下行事。
离天亮还有一个来时辰,暖暖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这一夜,心情大起大落,有点五味杂陈,又有点空落落,不安,难以置信,来到这个大唐天朝后十年来头一次感到了迷惘。
从清平侯府到书画铺子的这段路,暖暖只是担心陈何谅的安危,其他的根本没有多想。而从书画铺子回清平侯府的这段路,暖暖却是提着心在走。
大概是受了陈何谅说的话影响,回来路上再次没有遇到任何巡逻的人,庆幸的心情渐渐变得诡异,暖暖感觉好似有点明白陈何谅所谓天时的说法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暖暖终于因为太累而迷迷糊糊睡着了。
外面天亮了,又过了一会,隔壁的婆子醒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比平时起晚了,急忙跑到暖暖屋里看了一眼,见她还在睡着,才松口气悄悄地走了。
暖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冬儿坐在窗边吹着风做着针线,不远处的桌子上摆着饭菜和一盘点心。
暖暖从床上爬起来,晃悠悠来到床头的脸盆架前,自己动手洗漱。
冬儿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姑娘醒了?”
暖暖嗯了声算作回应。
冬儿放下针线,提着裙角走了过来,看上去似乎要服侍暖暖洗漱,可是她捏着衣裙的手指却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冬儿犹豫了一会,看向桌子上的饭菜,皱着眉头埋怨,“姑娘起晚了,饭菜都冷掉了,这个时辰厨房火都熄了,这可怎生是好...”
冬儿这话有几分水分,一般来说厨房一天都不会熄火,以备主子们随时开小灶,不过周暖暖不是侯府的主子,厨房里的人自然不会让她享受特别待遇。
夏天饭菜坏地快,冷饭菜吃不得,否则容易引发肠胃疾病。
暖暖看了冬儿一眼,“没事儿,你到厨房弄些刚烧开的热水过来,这个厨房应该有吧,把饭菜用热水烫一下,我就吃菜泡饭好了。”
冬儿脸色不太好,但还是按照暖暖说的去要热水了。
吃了饭,暖暖坐在屋檐下喝茶乘凉,冬儿搬了马札坐在门口继续做针线,时不时抬头皱眉看暖暖一眼。
无法控制思绪,暖暖又在回想昨夜经历,仔细品味着陈何谅的每一句话。
不管人们是否情愿,时间依旧一点一点逝去,眨眼五天过去了。
这五天周暖暖基本放空状态,再不然就是在侯府偏僻的地方走走。有时候她会感觉很空虚,甚至希望日子就这样不明所以地过下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一日白天天气很好,微风中带着丝丝凉爽的水汽,似乎预示着酷夏即将过去。
夜里下起了雨,暖暖又失眠了,坐在窗户边发呆了一夜。
窗外闪电划过天际,随后是轰隆隆的雷声,却不如隔壁婆子的鼾声震天。
翌日,冬儿领了陈观生过来。
陈观生手里领着一个小包袱,周暖暖眼神一黯,该来的还是来了。
包袱里有四样东西,一个骨灰盒,一张地契,一串钥匙和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陈观生放下包袱后就离开了,没有向暖暖解释什么,只说了一句话“以后你的事都跟我无关。”
望着陈观生的背影,品味着他的这句话,周暖暖认为陈观生可能已经知道陈何谅的打算了。对方这幅冷漠的样子,足以说明他根本不在乎。
陈观生的确猜到了,陈何谅最大的心愿就是给周暖暖续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天书,但是陈观生认为他们只是痴人说梦。
一个无法修行的人,陈何谅可以用命换取周暖暖进国学馆的资格,可命就一条,用过了就没有了。
仅凭周暖暖就是到死都别想进天书学院,更何况学习天书的法术了。恐怕就算天书摆在周暖暖面前,她都看不懂。
陈何谅死了。
让冬儿带了话给清平侯夫人,周暖暖出了侯府回到书画铺子。
前面的铺子关门很多天了,从暖暖去了清平侯府一直到现在。暖暖把铺子里的书画收了起来,又打扫了一番卫生,然后在门上挂上“东主有事,开业不定”的牌子。
再来到后院的住处,陈观生的屋子只剩了家具,个人物品全都消失了。陈何谅和周暖暖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人动过。
暖暖去旁边的锁匠铺买了几把新锁,把几个屋子打扫了一下,换上新的锁。
陈何谅的屋子里东西都没动,暖暖只添了灵堂,把陈何谅的骨灰和灵位安置在里面。
周暖暖坐在地上对着灵位发了许久的呆,“...应该给你做场法事,但是时间不够了,你就这么走了,给我留下一个绝命任务,那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赖账?
哎,得先搞定清平侯府的人,那位夫人貌似不太好对付啊,算了,我也不是真要做他们侯府的小姐,只希望在进国学馆前能跟他们和平相处,不让他们有借口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