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子欺人太甚,竟然让我何家人当她折腾庶女的渠道,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况且老夫人,贺家也是您的娘家,姑母,我娘家嫂子也是您侄儿媳妇呢,这口气真是咽不下。”何氏气得不停地拍桌子,在老夫人的屋子里走来走去,面色极其难看。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脸上的神色勉强还算平静,显然她没有受到何氏情绪的传染,变得失去了理智。
“你嫂子人呢?”
何氏轻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送她出府了,二姑娘闹了这么一出,还巴巴地到我面前邀功呢。我也没脸多留她,不过她此次来,应该是有事情,说是回去会给我送信详说。这叫什么事儿,已经隔了好几月没来,这总算来一趟,结果还什么事儿都没说,就被这事儿给送走了。二丫头派人送来的茶水,那是待客喝得吗?稍微得脸的老嬷嬷,都不会喝那种!”
老夫人一直捧着茶,默不作声,似乎在发呆。实际上她眉头紧皱,显然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何氏等了片刻,依然不见老夫人出声,立刻就有些着急了:“老夫人,您说这事儿怎么办?我兄长虽说烂泥扶不上墙,但是我嫂子是个好的,她一来就舍下脸把平日里贴身戴的镯子给了六丫头。那六丫头年纪小不当回事儿,可是二丫头接客用陈茶这事儿,方氏肯定是故意让二丫头在这时候出错的。即使她不知情,但也专门等着二丫头,到时候好收拾她呢。但是凭什么要何家人陪着二丫头一起没脸啊!”
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方氏这是在借二姑娘的事情,怨我呢!二姑娘待客出错这种事儿,没发生在别处,就专挑着何家上门,可就是要我好看。可惜她算错了,她继续这样紧紧相逼,侯爷到时候恐怕就忧心她这个大儿媳,太过小心眼儿不容人了。”
当年大房离开望京之后,老夫人的手都没少伸到临安去,只是后来因为把宁息公子塞过去了,老夫人自知不能再多做什么,否则侯爷就要恼了,这才彻底罢手。
如今大房回来,在侯府里也彻底立住脚了,此刻方氏想要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何氏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些。转而看着老夫人如此镇定的表情,又有些狐疑。平日里何家受到一丁点儿不公正的待遇,老夫人都会十分生气,今儿怎么如此冷静?
“老夫人,大嫂这么嚣张跋扈,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压着打吧?”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对面的老夫人就露出了几分笑意,扭过头来与她四目相对,之前脸上沉重的表情消失不见了:“之前方氏连续出手,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可不会继续让她得势,大房可不是固若金汤,她要斗,我便教教她规矩。她以为那些管事儿向她投诚就是真的,我还没死呢,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何氏有些发晕:“所以这二姑娘的事儿,是您故意让何家没脸的?”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踩自家人的脸面,结果仔细一想之后,又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老夫人那么在乎何家的脸面,所以这次何家丢脸了,只能是方氏和二姑娘从中作梗的,如何都不会查到老夫人头上来。即使侯爷不计较,但是方氏之前营造的美好形象,肯定是有落差的。
别看都是小事儿,但是这内宅争斗,一旦落下一个什么不好的印象,就很难改了。
***
“娘,二姐这事儿看样子不好收场,何夫人可是撸了手上的镯子给我,虽说这礼太过厚重了些,但是甭管她当时心里怎么想的。侯府待客之道的确有问题。”
谢明珠将那玉镯子放到了方氏的手边,眉头轻轻蹙起。
一般世家交好的长辈,会给小辈儿送贴身戴的玉镯子,何夫人与方氏没见过几面,送这东西难免让人多想。不过谢明珠现在年纪小,不至于让人想歪了。所以这么一对比之下,倒是做错事儿的二姑娘,把侯府的整个脸都丢了。
方氏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事儿估摸着也是被人钻了空子,我和大姑娘等着看二姑娘的笑话,也没准备让她在外府人面前丢脸。但是正是有人利用这种状态,才恰好在这事儿上动了手脚。”
她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头,心烦地道:“婆媳、妯娌的关系就是难处理,原先我在临安潇洒的日子,是真的一去不回了。这事儿暂时还乱不了,你二姐该得教训了。这背后出手的人,我也不会给她好看。你小孩子家家的,成日里关心这个事儿作甚,书都背完了?别以为世臻当你的先生,你就可以偷懒,我已经让秦老多注意你们两个小滑头了,一旦世臻舍不得下手,他就拿戒尺抽你们!”
方氏瞧见谢明珠也跟着直皱眉头,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禁止她再胡思乱想。
谢明珠一听秦老要出手,立刻吓得连滚带爬地跑走了。说起来她今儿赖在方氏这里,就是不想上学,结果现在有了秦老,那可不是她撒娇耍赖就行蒙混过关的。
果然她到了堂阁那边,立刻发现萧世臻和谢明玉已经相对而坐,这回连萧世臻都极其认真地在写字。她踮起脚匆匆看了一眼,立刻转身就想跑。
“上哪儿去啊?六姑娘来得可真够晚的,这都快晌午了。你来上学还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身后传来秦老的呼唤声,谢明珠不敢再跑了,唯有转过身来,就瞧见秦老双手背在身后,悠闲地踱步到她跟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