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也不知聊了多久,总算见到周老师出来了,为了方便照料毫无自理能力的卢会娟,周老师和卢会娟住在一个房间。
周老师没想到苏清源和傅浅会来这么早,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不叫我一声。”
苏清源笑笑,“不好打扰老师休息。”
周老师带两人进去,里面是一件很宽阔明亮的房间,空间很大,家具摆设却很少,只有两张床和一个大立柜,靠窗的床是卢会娟的,床边是轮椅,卢会娟躺在床上,骨瘦嶙峋,就像一个快要晒干的咸鱼。
有生人来了,她眼睛滴溜溜的转,张开嘴,有口涎从嘴角流了下来,周老师抽出两张纸巾给她擦,歉然的对两人说,“说不出来话了,耳朵也不行了,眼睛还是能看见的,清源,你走近些,说不定卢老师还能对你有些印象。”
苏清源有些不忍,毕竟是把自己带大的老师,当年为他们这些没人要的孩子操碎了心,忙前忙后,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他们这群小鬼,临到终了,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了。
苏清源走过去蹲下来,试着去握住卢老师的手,那是双干巴巴的手,有些像蜡黄的骷髅。
苏清源叹口气,将卢老师的手放回被子中,余光却看到傅浅站在他身边,他抬起头,看到女人冷漠的侧脸,她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可是视线却没离开过卢老师。
周老师见卢会娟这样,看来老年痴呆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谁来都没有用,一时也有些伤感,打开立柜,从柜子最下取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有几本相册,她分给傅浅两本,分给苏清源两本,“看看有没有你们想要的吧。”
相册一共有四本,每一本都三十公分厚,随便打开一本,第一页都是合照,看来卢老师是把这些年带过的孩子分成了四个拨次,每一拨一本。
苏清源和傅浅这一波那本恰好在傅浅手上,她缓缓的翻开相册,照片都是黑白的,有的照片看起来很古旧,还有些掉色,即便如此,还是能认出很多故人的影子。
有小杰的,有玉螺的,有大胜的,有齐云的,还有苏清源和傅浅的。
她一页一页的翻,那些记忆里滚动的画面一下子跃然纸上。
直到她翻到最后一页,总算看见了苏清源所说的那张照片。
她拿起那张照片,举在眼前,举在阳光下去看。
周老师不安的挫着手,总觉得,只要眼前这个小姑娘在,她就浑身不自在。
“这张应该就是顾小姐要找的照片了,我也是无意中整理卢老师首饰盒时发现这张照片的,起初不知道这张照片和傅浅有关,又看这照片太过残损,差点就扔掉了,幸好那天清源来了,认出来这上面是傅浅……顾小姐?顾小姐?你看看是这张么?”
傅浅对这张照片印象全无,照片应该是在旧时的照相馆拍摄的,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子,照片被水泡过,小孩的脸还能看得清,女人的脸已经糊上了。
傅浅笑了笑,把这张照片揣进口袋里,转而问周老师,“多少钱?”
周老师没反应过来,“嗯?”
傅浅抱着相册,“这本相册,出多少钱能卖给我?”
“这怎么能行,这是卢老师的东西!”周老师这下子对傅浅不客气了,虽然卢老师也没几天活头了,但是这些相册可是她还有意识时最宝贵的东西,就算有天卢老师走了,这些也是要和卢老师一起走的。
“十万块,行不行?”
“顾盼,别这样。”苏清源拉住傅浅,他知道傅浅要这相册的用意,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傅浅的态度确实很恶劣,只好对周老师解释,“毕竟有很多关于傅浅的东西,顾盼也只是想把相册带回去给傅浅看,有借有还,傅浅看过后,下次我一定把这相册带回来。”
周老师反感傅浅,但是一直和苏清源关系不错,既然苏清源这么说,她也不好拒绝,只好道,“那就麻烦小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