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
时间如流水匆匆,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再见到他。
自跟慕春寅结婚以后,她便已决心与曾经的他相忘于江湖,而他大概也是尊重她,在她婚后第二年,他将荣光总部迁到了遥远的t市,自此便再无往来。而他一贯又是低调的性子,即便这些年他开疆拓土,他也很少上新闻。
或许从某一方面讲,温雅是对的,起码她的眼光没有错,虽然她当年不惜性命斩断了温浅的儿女私情,但最终果然成就了荣光的复兴辉煌——这些年在温浅的带领下,荣光集团的板块扩张到极致,某些领域甚至以碾压之姿傲视全国。
但即便如此,他反而比从前更低调,私生活更是从不对媒体曝光,所以这些年他过得如何,樊歆几乎不知情,而少数知情人士——比如莫婉婉,也为了不打扰她现在幸福又平静的生活,再不提他。
樊歆也从不问,知道他过的好,平平安安在世界某个地方,她就够了。
而那些曾撕心裂肺爱过的往事,随着时间推移,在儿女们相继出生的忙碌与充实中,曾经渐渐沉淀为回忆深处的光影,不刻意,她不会再想起。
如果说非要在这分开的几年找出一点涟漪或者交集,应该是在六年前。
那年她刚生完慕家老大,孩子呱呱坠地的那天,来探望的亲友同仁将医院长廊堵的水泄不通。眼看着她婆婆一个人招待不来,慕春寅只能在陪产后恋恋不舍的暂时离开病房,去外面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而她在屋里床上,听着外面络绎不绝的贺喜声、抱孩子看孩子的啧啧称赞声,还有他老公不住对人诉说着身为人父的喜悦声,只觉得浑身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末了就在这幸福中倦极地睡去。
但迷迷糊糊中,她总觉得窗外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温柔、绵长,又带着按捺不住的欢喜,像是在外守候多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很想睁开眼看看那人是谁,但是刚分娩完毕,她身体疲惫至极,最后无力地沉沉睡去。
醒来时后全家都候在一旁,细心地照顾她。然而,在某个慕春寅离开的瞬间,小金上前轻轻跟她说了一句话。
“刚才……温先生来了。”
那一瞬她微怔,原来刚才那个窗外静静守候的人,就是温浅。
小金接着说,“我问他要不要进来看看,他摇头走了,临走时把这个给我,说是给你的贺礼。”她说着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樊歆。
樊歆打开一看,正是多年前温浅在拍卖会上拍的那个天价蓝钻,彼时他将这颗稀世蓝钻命名为“ar”。
后来那颗蓝钻就被她收了起来,放在家里,再没有用过。
就像她曾对他的那颗心,放在深深的回忆,也没再动过。
却不想,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在这偏僻的山区,她竟又遇见了他,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直在默默支持着她的公益事业。
一时心下复杂难言,她便就那么站在小树林外,看着树林里的男人。
孩子还在缠着他,但也许不是缠,而是在学琴——是的,两人面前摆了一架钢琴,孩子一面弹,他一面看,时不时摆正他的手纠正他的姿势。
“这孩子是谁啊?”樊歆身边助理压低声音问。
樊歆摇头。其实她也好奇。
五六年没见了,她不知道温浅过得如何,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而面前这个小男孩,顶多三岁左右,穿着干净的衬衣背带裤,小脸干净又清秀,并不像山村里的孩子——莫非,是温浅的?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她嫁给慕春寅七年,孩子都生了一串,老大都快上学前班了,这七年里温浅低调的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娃再正常不过。况且他还是堂堂的荣光掌权者,连个继承人都没有,未来这么大的企业该以何为继?
但想是这么想,她仍是好奇,想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温浅的。
仿佛是说什么来什么,下一刻那孩子中断了学琴的动作,仰头对温浅说:“爸爸,我渴了。”
温浅看着孩子,目光平和又温柔,也是在那一霎,他仿佛意识到林子外来了人,但他并没有转头,似乎以为只是普通的过路人,他的目光仍落在孩子脸上,摸摸孩子的头说:“渴了就去屋里找妈妈。”
“哦!好!”孩子高兴地从温浅的膝盖上蹦了下来,一面跑一面冲屋里大喊:“妈妈!妈妈,萧萧要喝水……”
学校的后院果然走出一个年轻女人,隔得远了,樊歆看不清她的面容,她起先看着孩子皱了皱眉,随后将目光落在温浅身上,温浅背对着樊歆,樊歆看不到他的脸,但温浅似乎轻轻比了个姿势,那女人立刻笑了起来,牵起孩子的手往屋里走,边走边说:“说了多少次了,中午你爸爸在那里谱曲子,你不要去打扰……”
“可是我想爸爸陪我嘛……他总是好忙……”
母子两絮絮叨叨就这样进了屋,树林外的樊歆也轻轻转身离开。
飒飒的林风经过,她唇角弯起一抹笑。
看他如今有了家庭与孩子,拥有了寻常人的天伦之乐,再不必对着夜半清冷的月光将一杯杯冰水下肚,她为他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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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温柔地倾撒在山林,樊歆一行人渐渐越行越远。
而山坡的学校后,年轻的女人走了出来,端着乡下常见的搪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