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腊月头。
霜雪寒重,琼枝玉树,一片萧条岑寂模样。
梅音初于这天早晨出了宁王府,见街上人来人往,接踵摩肩,才不禁感叹道,这人呐,真是不怕冷。
谁知春纤白眼一翻,终于逮到从来滴水不漏的自家先生,于是拽住梅音初的袖子,睁着一双明亮晶莹的大眼睛问道“先生,我们人怕冷,那你是……”
梅音初捋了捋被春纤拽着的袖子,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说“怕冷的人。”
梅音初说完,就下了阶梯,往街上去,徒留下春纤一人在阶梯上瞠目结舌,愣头呆脑。所以刚才,先生是讲了个笑话?
百草堂。
“师父!师父!”石山破门而入,火急火燎地朝正在里屋小憩的曲灵柩奔去。
曲灵柩打了个哈欠,将榻边大氅拿过披上,然后虚着眼睛问“又怎么了?羌活、独活各一钱,搞本、防风、甘草炙、川芎各五分,蔓荆子二分二克上父咀,都作一服,水二盏,煎至一盏,去滓,大温服,空心食前。可祛风胜湿止痛。”
(此药方无毒,风寒可使。我已身先士卒,各位看书的朋友倘若往后感染风寒可以一试。)
石山看着半梦半醒的曲灵柩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子呆愣了片刻后,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曲灵柩从榻上下来,穿好鞋袜,走在路上,云里雾里地像念经一样说“生葳蕤二钱至三钱,炙甘草五分,东白薇一钱……”
“师父!梅先生来了!是梅先生来了!梅先生!是梅先生!”石山对这个时常不务正业好逸恶劳的师父实在忍无可忍,只好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是梅音来了?”曲灵柩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个机灵,瞬间醍醐灌顶,连忙说道“将我从邶山带回的紫灵芝与垛海海马赶紧藏了!哦对了,还有宾童龙国的那块奇楠沉香!沉香我藏在那边书桌下面了。快呀!你愣着干嘛!”
“呃……”石山嗫嚅道“海马就不用了吧?”
“什么不用!赶紧的!还有……”
“原来灵柩你真的有垛海海马?”梅音初刚刚踏进门便笑道“灵柩你搜集那玩意儿做什么?又没成亲。”
“梅……”曲灵柩吞吞吐吐说了半天梅音初的名字也没说个明白,干脆一咬牙道“梅音,你想打我药草主意,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诶,灵柩,你右鬓又长了根白头发。”梅音初指着曲灵柩右鬓说道。
“在哪里?”曲灵柩连忙奔到镜前瞧。
梅音初给春纤一使眼色,春纤便往那书桌去了。不多时,便见春纤拿着一块沉香出来。
“梅音,你说的白发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呢?”
“灵柩”梅音干咳两声说道“你既然都告诉我沉香在哪里了我就不客气了?”
“梅音你!你又骗我!”
“是谁那天瞒着我告诉白迫年前将安的事??
“那能一样?我不告诉她,她还不想方设法继续杀宁王?更何况,我才骗你一次而已。”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的奇楠沉香了。”梅音初决定“恬不知耻”到底了“对了灵柩,你好像忘了,今天是从嘉奶奶的生日,你不去的吗?”
“当然要……”曲灵柩忽然想到了什么“可是我送什么礼物呢?你送什么?”
“喏”梅音初扬扬握在手中已让春纤包好的奇楠沉香说“就这个喽。”
“梅音”曲灵柩扶额感叹道“我想和梅音你割袍断义成不成?”
“君子结交,便该与子同袍,更何况你我如此手足之情,怎能随意抛去?”梅音打趣道。
曲灵柩沉默良久,只得叹道“我想断臂。”
柳宅。
各处张灯结彩,欢声雷动,晓不得恐怕以为是这澧都城里拔萃出类,奔逸绝尘的探花郎终于成亲了呢。
梅音初一入院子,柳从嘉便喜气洋洋地迎上来,嘘寒问暖半天,一双明亮的眼珠子偏往门外瞧着,梅音初知道他在看什么,忍不住地憋笑。
“柳公子,曲堂主在门外呢。”春纤看他模样滑稽,便坦白说道。
“哦?”柳从嘉尴尬一笑,腼腆道“阿初,那我这就去看看师父?”
梅音初莞尔一笑,说“去吧去吧,你不去他还不好意思进来呢。”
“师父!师父!”柳从嘉欢呼着往府外飞奔去。
“先生你说,柳公子今天能不能当曲堂主的徒弟啊?”
梅音初含笑摇头道“我看难。走,我们往奶奶屋里去看看。”
柳宅外。
“师父!师父你来了怎么不快进去啊?”柳从嘉握住曲灵柩的袖子说“师父,你来徒弟府上还拿什么礼物呢?师父人来了就好。”
柳从嘉拉着曲灵柩的袖子兴奋地往府内去,曲灵柩在心里喝道,梅音初,我这还没想好应对方法呢,你就迫不及待地让他出来找我,算我交错你这个朋友了!我诅咒你一辈子喝药没糖吃。
“阿嚏!”梅音初打了个喷嚏,春纤在一旁乐的偷笑,不知是柳公子还是曲堂主又在念叨先生了。
柳宅书房。
“梅音,你这玉版宣用着就是不一样,以后我也上魏画坊买这种宣纸了。”柳从嘉说道。
“这就是你惯常用的玉版宣?”曲灵柩摸了摸放在桌上的玉版宣问道。
“是的师父。”柳从嘉连忙接话“这是我从阿初那里讨来的。”
“屋子里怎么这么大的沉香味儿?”曲灵柩吸了口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