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运河上的时候,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仿佛齿轮啮合传递,逐渐驶入正轨。
澧都,红丘码头。
两只药船停泊在港口外面的河道上,船上的工人与港口的官兵仍在僵持,官兵们正手慌脚乱地忙着维持混乱的秩序。九先生站在药船船首,他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已然进入码头卸货的药船,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唤过几个小厮来,吩咐了两句。
张祥已经主管张家运药多年,这样的外地药商与官兵争执早已见多不怪,他此刻正不以为然地在这混乱的码头上镇定自若地指挥工人们卸货,一个随从看见天已经亮了,行人也渐渐多起来,不免有些焦急,于是问道“张总管,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公子?”
张祥手一扬,看着前方气势汹汹地向张家药船而来的几个小厮,心里闪过一丝不屑“不用了,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翻不了天的。喏,李总管都过来了。”
航运司总管李德全打老远儿就看见港口一片混乱,他啜了一口,不耐烦地想,又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红丘码头运药,老子昨晚熬了夜,可得赶紧解决了好回去睡觉。只见他手一挥,对身后的官兵们命令一声“去把那些闹事的都给我抓起来!”
这下就更热闹了,士兵们一窝蜂围了上去,抓正与张家工人们推搡着的外地工人,但那些外地工人却十分奇怪,滑得像泥鳅似的,怎么也都抓不住。
李德全眼看着官兵们被几个工人耍得团团转,心里一股无名火冒了起来。这时候,他忽然看见了立在船头的九先生,心想看来是这群乌合之众的头头,便大声斥道“港口已封,你们不知难而退反而在此聚众闹事,官兵执法你们胆敢拒捕,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二字!”
九先生哈了口气,远远地看清了李总管的脸,又瞧了瞧运河的那头桥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鱼终于上钩了,他心里想到,然后对着李德全大声喊“官爷说王法,草民倒想问问,官爷眼里可有王法二字!既然封港,为何前面的药船能够顺利入港?而我们只能退回去?澧都天子脚下,竟然还有此等奇事?”
情势愈演愈烈,港边已经站了很多人。这时一队身穿墨色军衣的禁卫军气势浩大地自那边桥上而来,领头正是澧都外城禁卫军都尉裴陆。
“何人在聚众闹事!”走近了的裴陆问道。
李德全一看是裴陆,心里咯噔一下,暗叹道,糟了!正准备悄悄吩咐一个小兵回去报告段景明,谁知裴陆一个跨步横在准备离开的那个小兵面前,手里尚未出鞘的长剑将那个小兵拦住,厉声说道“这聚众闹事的,一个都不能离开,随我去见京兆尹!”
“裴都尉您是误会了”李德全谄笑道“我们航运司是来执法的,是他们在闹事。”说着指了指九先生。
裴陆轻蔑地看了一眼李德全,说道“他们得带走,你们也少不了。”
李德全一口气憋在心里,早把这个不讲情面的都尉骂了个千百遍,但也只能忍着,谁让这裴陆官大自己好几级呢。
京兆府。
京兆尹梅盛林刚进入府内不久,就由禁卫军都尉裴陆带来一批聚众闹事的人来。谁知这九先生一进府就变了个人似的,再也不沉默了,而是开口状告航运司总管与巨贾张氏勾结,私自封锁港口,强行阻止货船入港。
梅盛林分析了一下,堂下分为三派,一派是告状人九先生,一派是澧都药商巨贾张氏,一派是航运司总管李德全。要说平时民事纠纷也还好,可这案子居然是民告官,这就难办了,如果判了九先生的错吧,又怕背个官官相护的名声。所以思来想去也只能让两方先各自陈述各自的意见。
就在这时,京兆府外的鸣冤鼓响了起来。梅盛林只好先将此案搁下,又传了鸣冤人上来。原来这鸣冤人是个青年人,而且鸣冤的并不止一个,而是联名上书。梅盛林接过梅音初递上去的状纸后,心里直犯嘀咕,我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倒霉,刚送走个告官商勾结的,怎么又来个,今天有这么多事儿吗?
“你们这状纸上写的是官商勾结,囤货居奇,哄抬物价,垄断市场,你们谁来解释解释,这官商勾结,谁是官?谁是商?”梅盛林问道。
“大人,航运司李总管与澧都巨贾张家官商勾结,擅自封禁码头,阻止外来药船进入澧都。如今整个澧都的药材只由张氏一家提供,我们都是本着开馆救人的态度做生意,如今却被奸商贪官逼得无路可走,还望大人替草民伸冤。”梅音初从容不迫地回答。
“大人,草民的济世堂也是因为张氏的药材太贵,如今已经濒临闭馆,请大人替草民做主!”又另一人上来说道。
“大人,草民……”
“大人,草民……”
堂下越演越烈,梅盛林只好拍了惊堂木,并吩咐捕快“传张氏上堂。”
不多时,张合与张允谈父子就上来了。张允谈一眼就瞧见了梅音初的模样,心中一惊,不好!这百草堂哪是来做生意的,明明是要端了他们张家!
“堂下张合,现有多名药商与医馆联名告你与航运司总管官商勾结,囤货居奇,哄抬物价。你承不承认?”梅盛林问道。
这时张允谈已经告诉了张合梅音初之事,张合一想,反正也没证据,于是略微镇定了神色说道“大人,冤枉呐!他们分明是见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