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是唯一能得几天清闲的时候,商立国有明文规定年关三日不上朝,年关七日始批文。
凤鸾宫里,直至太阳高升里面才有了动静,
几个粉衣宫女端着一应洗漱用品在殿外迟迟不敢进入,昨日按着祖制,皇上宿在了皇后这里,今天又是年关后的第一天,谁有那胆子敢去冲撞皇上和皇后的兴致。
凤鸾宫内金影斑驳,檀香融融,皇后支起手臂看着已醒了有一会儿的圣昊云,柔声道,
“皇上,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圣昊云大手抚着皇后露出的香肩,声音粗哑地应了一声,虎眸看着金纱帐陷入深思。
如今四海还算平定,正是收归兵权的最好时机,否则任由费南思坐大,到时就不太好压制。但是,今年费南思刚打了胜仗,如果突然出手收了兵权,就怕底下的将士不会轻易罢休。
皇后观察着圣昊云的脸色,又想起昨日年关之事,突道,“皇上,冬雪已化,初春即来,正好御花园里桃花新开,明日我约上朝中大臣之女,陪我一同去御花园赏花可好。”
圣昊云赞赏地看向皇后,“还是你想的周到。”
“皇上过奖了,来人,传午膳。”皇后双手怀抱住圣昊云,“皇上就在臣妾这里,用过午膳再走吧!”
“好,传膳。”圣昊云大手怀抱住皇后,凤鸾宫里传出一阵大笑。
圣汮还记挂着年后请安一事,所以还未用午膳,便来了凤鸾宫。
“给太子请安。”一群宫女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汤菜、蒸菜、脍菜、糕点、果品,见到圣汮忙跪下行礼。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圣昊云见他进来,召手让他在自己左手边坐下。“这么早过来给你母后请安?”
“不是,儿臣先去的御书房,只是黄公公说皇上还在母后这里,所以儿臣是来给父皇请安的。”
身后有宫女忙上前来,将玉碗和金筷子摆上。
皇后坐在圣昊云的右手边,执着金筷子夹了一卷金银鸭丝卷,放进圣昊云的碗里,“今日是年关后的第一天,按制你父皇不必上朝,所以才没那么早去御书房。”
“难得朕有几天清闲,等年关一过,再想找这般清闲的日子怕又要等一年了。”
“父皇勤政爱国,是百姓之大幸。”
“你真是这么想的?”圣昊云虎眸带了几分探视,身为太子难倒没有点野心?
“父皇,儿臣是这么想的。”圣汮心里一惊,声音弱了几分。
“汮儿一向良善,不与人争,能做上太子之位全因我这个娘,身为皇后居于六宫之主的身份。皇上还对他有何放心不下的?”皇后强作镇定,她猜测圣昊云经过流若和费将军之事,心里对谁都起了怀疑,
这个时候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就要付渚江水,
等圣昊云用完午膳,已是日头正高。
皇后正安排着宫女进来收拾掉一切。
黄公公突得进来禀报道,“皇上,六皇子吵着要来请安。”
皇后眼神一冷,脸上却堆起了笑意,“六皇子孩子心性,你们也不拦着点。”
一个宫女端了茶汤进来,伺候圣昊云漱完口,又将茶汤收拾净后端了出去。
圣昊云用锦帕擦着手,“现在是什么时候?”
“回皇上,已是午时。”
“去端倪宫。”圣昊云大步离开,黄公公忙跟了上去。
“摆驾端倪宫。”悠长连绵之声在宫殿中环绕开去。
今日宫外很是热闹,街道两边耍杂耍的、楼台唱戏的、卖糖画的、演皮影戏的、还有逗鸟的、卖胭脂杂货的全都聚拢了来。
街道上或三五成群,或两人相携,手上提着刚买的糕点,嘴里聊着各家的趣事,喜气洋洋地从街头逛到街尾。
更有那三四岁、五六岁的孩子,拿着刚买的冰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跑,突然摔了一跤也不哭不闹,只是将怀里的冰糖葫芦抱紧,站起来又跑了开去。
伊叶看着马车里一言不发的圣漓,努力将视线转到车外。
本来今日也无事,所以圣漓提出要出宫走走,她就应了下来。
好久不见如此热闹的场面,不是没见过比这还要热闹的,只是那份热闹,不如现在看到的这般真实罢了。
或许居于高位之人与普通之人最大的差别,就是普通之人可以有普通人的活法,他们是真实的,想笑便笑,想怒便怒,遇到难过的事放声大哭就行,没有那些条条框框去限制他们,不准哭,不准笑,不准说错一个字。
伊叶想起师傅临走时对他说的话,她说,“叶儿,跟师傅走吧!宫里的生活不是一句水深火热能说的清,宫里的刀是无形的,架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不会流血只有你的心在一点点的碎掉。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身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太过清楚地去经历那些痛苦和磨难。”
“伊叶?”圣漓不忍看着伊叶被咬出血的嘴唇,从袖子里取出锦帕替她探试干净。
你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一想到痛苦的事就会咬嘴唇,难道你不知道遇到痛苦的时候,可以对身边的我说啊。
伊叶看着那双清俊的眉目,那丝快速闪过的心疼,脸色怔了一下。
圣漓呼出的热气扑在她的脸上,她突得觉得心跳加快了几分,面色发烫。
圣漓小心地将血滴擦去,看着伊叶越发红润的嘴唇,有些慌张地移开眼,故作镇定地坐回原位。
马车继续往前行,圣漓没说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