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的柔光从窗子的菱格中映进屋子,枚红色的百子千孙幔帐里蓦然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五根白玉般的手指紧紧的攥着帐子边的榴花绣纹,两侧挂的环佩和香包叮叮作响,一声莺啼,两声娇、喘还有男子急促的鼻息,交、缠的身影,隐隐的从轻薄的帐子里透了出来。
“真是……”外面已经擦黑,俩人竟然在床上厮混了一下午,舒颜扯着被角的流苏嗔瞪了四阿哥一眼,怪道在街上那会儿对自己百依百顺,原来竟是打着这个坏主意,再看看满床的碎樱桃,天青色的床单被染得斑痕点点,肯定是废了。
“还疼?再上些药?”四阿哥靠在床边,听了她的话抬头,扬了扬手中正要收起的青瓷瓶,看她吓得跟西洋钟摆似得连连摇头,才若无其事的把青瓷瓶收到床头的暗格里。
四阿哥叫人摆饭,又叫了惠嬷嬷过来交代了几句,便让她服侍着舒颜去沐浴了,自己也到旁边的净室收拾,趁着这会儿的功夫,高无庸才上前小声的禀告几句,四阿哥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待高无庸出去,才玩味的搓了两下手指,这世道能让女人费心思的地方太少,所以她们才卯这劲儿的往后院使,想想舒颜说的,几百年后,女人越来越不愿意嫁人,反倒是男人越来越想吃软饭,从远古的母系到如今的父系,再到将来,还真是风水轮流。
“哎~咱们这位侧福晋还真是年轻~”李氏抬手叫下面的丫头起身,站在她身边的大丫头如春不用她使唤,便掏出一个荷包来打发了下面的小丫头,待那下丫头下去,李氏才幸灾乐祸感叹了一句,年轻就是鲜活,可也不知死活,瞧瞧,这就开始恃宠而骄了不是?对于这位侧福晋到底是真得四阿哥喜欢,还是一时新鲜,李氏都不担心,若是一直像以前那样,就是想去争宠,都不知道无从下手,要真有个得宠的蹦出来,好歹她还能有个对比和参照的人在,李氏一想到这,心底的兴奋减退了不少,这几年她变着花样去撩拨,可都没等出手就夭折了,遇见一位软硬不吃的爷,可真是让人灰心。
正院里,福晋索然无味的用了膳,早早的躺到了床上,嬷嬷拎着一个食盒脚步轻轻的进了门,福晋见了,便坐起身,疑问的看向陪着自己长大的奶嬷嬷。
“奴婢亲自熬了盅小米海参粥,您喝点吧?不是老奴说,为了这点小事儿就上心不值当的,您是圣上谕旨亲封的福晋,任是她再让爷上心,也不过是侧室罢了,再说,在府里老爷少爷的您也见到了,男人有几个长青的,您可要放宽心呐~”见到自己抚养长大的格格饭食不香,嬷嬷哪里能不心疼,可就是因为心疼,才要劝着,在男人心有所属的时候顶着干,实属不智。
“嬷嬷,我明白的,我想的不是这些。”福晋感念嬷嬷的心疼,接过嬷嬷手里的粥喝了两口,才开口抚慰这位从小抚育自己长大的奶、娘,她从生下来便注定了将来会嫁入豪门大宅,任它皇子还是宗府,总是一家主妇,所受的教育绝不会为争风吃醋这些小事降下身份,即便知道四阿哥心上有人,她也不过一时酸楚便罢了,现在她担心的是另外的事。
“嬷嬷,府里这么些年也没个落地的孩子,说起来都是我的不是,我在想,是不是该找娘娘请示下,来年赐几个好生养的人进府。”权利,宠爱,孩子,三足鼎立,方是稳固之道,只是府里那位阿哥爷的心里却实在不好把握,万一他是想要府中长子从侧福晋腹中所出,那比重……福晋叹了口气,放下汤匙,要是侧福晋这几年都怀不上就好了。
“老奴倒觉得福晋的担心有点过早。”说起对福晋的了解,嬷嬷恐怕比福晋的亲生母亲更胜,听了福晋这番话,便笑了。
“哦?怎么说?”福晋放下碗,坐直了身体看向自己的奶、娘。
“侧福晋本身年纪就小,看身量也未曾长开,若是此时怀胎,难免凶险,爷如果想到了,几年之内应该都不会让侧福晋怀胎,如果没想到……”那么不管将来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对她们都是好事,嬷嬷未尽的话,福晋却听明白了,抿着嘴想了一下,矜持的笑了,嬷嬷见自家主子开心,便又端起碗劝了几句,福晋也不推辞,一小碗小米海参粥都喝了,又去隔壁抄了会儿经消食,才睡去。
“怎么了?”福晋那边都睡了,舒颜这边才开始晚饭,或者该说是夜宵,她披散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四阿哥正坐在一旁摩挲着手上菩提佛珠,不知为什么,舒颜就从这小小的动作中,看出他的心情来。
“你说府上添个孩子怎样?这样你身上的关注也少些。”四阿哥一点都不惊讶与她的敏感,只是出言逗她,见她听了果然瞪大眼,顿时忍不住笑,一把拽了她到怀里,微微潮湿的秀发甩了他满身,四阿哥掬起一把嗅了一下,闻得满腹的刺玫香。
“你想让谁生?”舒颜目瞪口呆的看着四阿哥,他什么意思?肯定是不让自己生了,那么他是想跟府里人生,还是……“还是你想戴绿……唔唔唔~”
四阿哥低头咬住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小嘴,抬手在舒颜的脑门狠狠的弹了一下,见她泪盈于睫,知自己下手重了,又抬手轻轻的揉了两下。
“好嘛,人家错了~”舒颜抬手摸自己脑门,却不想摸到了他的手,赶紧握着晃了晃,谄笑着认错,她知道她知道,是个男人都不会允许别人说自己戴绿帽子的,可是她没想明白嘛,本来以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