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夫当然没有再回来。

柴溪当然明白,他又不是恐怖片或者恐怖游戏的主角,怎么可能像他们中大多数的人一样明知这里会有危险还非要再作大死地跑过来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樵夫姓陆,单字名成,也就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他是住在在隔壁山头的,自幼丧父,接着丧母,抚养他的祖母去世后就由邻里接济,这才方得成家立业。身为樵夫,他平日里也极少来这里,只是靠着在自家附近的那片森林里伐木来养家糊口。

然而,去年年底妻子临了盆,家里又多出一张吃饭的嘴。原本家中就有了一儿一女,这下经济状况又紧张了不少。为了至少让一家五口至少都有饭吃,陆成选择铤而走险,到那座据说有相当名贵的木材的神山上去看看。

但他一路上都只是找到了相当普通的木头,还一不小心把带来饱腹的桃子掉在了地上。

最后连一丁点儿木头都没带走,怎的过去怎么回来。

“回来了?”

正在纺纱的妻子何氏用手柄摇动着绳轮,看着丈夫归来也只是稍稍从自己手上正从事的活计上分神抬眼,然后一愣:“怎么……?”

“别提了,”陆成往旁边的席子上一坐,长长叹了口气,这才想起自己要去那神山的计划并没有跟妻子说,“我前些日子听了乡亲们的议论,是想去那所谓‘神山’看看到底有没有贵重木材的,结果倒是瞧见了不得了的光景。”

何氏的脸上倒是不显惊讶之色,仍从容地摇轮:“莫非是那口口相传的神猴?”

“神猴?”

“你啊,听话向来只听一半,”何氏嗔怪道,“那神山刚降下的时候,你还记得吧?想必你也知道那山名唤五行山,但你又独来独往,恐怕连那传言的下半句也没听齐。那五行山,据说是佛祖所降,底下还压着个神猴。”

“传闻那神猴搅乱了天庭,这是为了罚他。”她若有所思,却又显得云淡风轻,“年初我去赶集的时候,恰巧从那里经过,虽没见着神猴,倒是觉得那山也是个有灵性的。许是那时身子骨还有点弱,我一不留心差点栽下山去,不知哪个扶了我一把,正想谢谢人家,一回头却发现没人,想来想去,也只能谢到那山上。”

而这厢,柴溪自然是不知道自己随手之举被别人记挂了这么久,对她而言,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考虑。

[当初我这座山突然出现的时候,难道没有引起相当大的震动吗?——各种意义上的。]

不论如何,经过一年的时间,柴溪已经相当适应自己作为山的身份了,言谈之间完全是很自然地把自己作为山来指代。

但她直到见过这个惊慌奔逃的樵夫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是她,作为在这周围长期生活的居民,看到天边飞来一座山峰落在自家附近的话,肯定会非常好奇的。

相比之下,听那个樵夫的喊声,他似乎从未听说过这座山的来源。

[这里的人都这么奇怪吗?]

“……不是。”孙悟空凉凉地反问道,“五行,你不知道吗?第一天的夜里,就有一小群人举着火把火来看过了。”

柴溪:“…………”

当然,她是真不知道,毕竟她是第三天才穿过来的,在那之前的事情怎么可能了解。

但是柴溪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糊弄过去,她假意咳了一声。

[那时候我睡着了。]

孙悟空:“……莫非,你那时候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意识?”

某种意义上,确实被对方识破了。

但柴溪不可能明言自己是来自未来——或者说是来自异世界,如果她所了解的那个唐朝和《西游记》确实是两个世界的话——的一缕灵魂,只是莫名其妙地突然附在了这座五行山上。

她觉得就这么按大圣的说法混过去就挺好的。

于是,柴溪含糊地应了一声,听上去就像是觉得很丢人似的,结果反而得到了孙悟空的几句安慰,告诉她这根本不是什么值得惭愧的事。

——童年男神真不愧是男神!

柴溪在心里默默给齐天大圣孙悟空点了一百个赞后,她反而觉得有些愧疚起来,毕竟大圣人……不,猴那么好,她却相当于是欺骗利用了人家的善良。不过,这负罪感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柴溪很快就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可是,这么一来,那个樵夫是怎么回事呢?]

“也许是平时不太合群,也许是没什么兴趣。”孙悟空心不在焉道,“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但那天晚上来瞧俺老孙的人里,应该没有他才是。”

[这样啊。]

柴溪应了一声,很快就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一开始深究,也只是因为担心万一有作死的人听说这里有只不一般的猴子就跑过来,这样她会觉得很困扰,也许大圣也会……不过,看来是她想多了,附近的村民压根一开始就知道了嘛。

她可以接着安心修炼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柴溪和孙悟空的关系也是更上一层楼了,一山一猴甚至还建立了可以称之为默契的东西。

等到她终于能如愿以偿地给自己从小以来的偶像建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时,已经是十年以后了。

柴溪当然不敢让土地神发现自己的动向,但她也摸准了土地来送吃喝物什的时间规律。在他一时半会儿过来不了的时候,如果刮起了狂风或是下起了雨雪,她就会偷偷摸摸地在石匣上方凸出一块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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