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放晴,本尼维斯的雪峰从笼罩了月余的云雾中破茧而出,巍巍的伫立在碧蓝色的天幕之中。今天是跨年日,1973年的最后一天,正在对苏格兰攻城拔寨的德军宣布今明两天全面停火,让本国的士兵和占领区的人民过一个和平的元旦。据说宵禁也被取消了,人们甚至可以到德军指定的地点像往年那样燃放烟火,于是,威廉堡闭门不出多日的苏格兰人开始走出家门,置办年货,脸上都有了一丝笑容。

和平的假象来得珍贵而短暂,但有些人家还是要循例做一些与节日无关的事情。

威廉堡的公墓正在举行两场葬礼,一位当地的神父手持圣经,为尚未填入泥土的墓穴中的死者念诵着祷告词。两座墓穴相邻而辟,棺材的木料显得简陋,但却是这个兵荒马乱的时期能找到的最好的棺木了。

墓碑上刻着两位死者的生卒年月,和姓名,一为火山,一为玛蒂,这两座刻有他们名字的石碑是他们在这个世间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尘归尘,土归土,虚无归虚无,愿仁慈的天父让往生者安宁,让在世者重获解脱。”

神父将手放在圣经上,虔诚而安详的祷告着。

两位死者都没有亲人,但有朋友,六百难民,举凡有身份证的都离开了藏身的空间储藏袋,前来参加葬礼。神父诵罢了祷词,人们开始一一来到墓穴里的棺木前,向死者致以最后的道别和哀思;赫克拉的三个女仆已泣不成声,只有厨子还算坚强,他在火山的墓碑下鞠了一把泥土,绕墓穴环行一周,低喊了一声兄弟,将泥土缓缓洒到木棺上。

罗道夫斯站在人群的最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知道火山为他所杀的人已全部被施加了遗忘咒,亲眼看到那一幕的厨子更是被他修改了记忆,这些麻瓜对火山之死的唯一印象,是他因玛蒂的自杀而伤痛欲绝,暴毙而亡,与他罗道夫斯毫无关系。

一切都被处理得天衣无缝。罗道夫斯将整件事再一次回想了一遍,依然深信,silbe定然不会知道真相。

就算知道了也无妨。

罗道夫斯心想,她会理解他的。silbe为他杀了穆迪,他为她杀了火山,两件事性质一样。

火山,不过是一个麻瓜而已。

他绝不让她再为麻瓜所累。

一辆军车呼啸着驶进公墓,打破了这里的沉痛的静穆。难民们惊讶的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德国人,他穿着住院病人才穿的单薄的条纹病服,右手和右脚都打着石膏,下车后就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将他认了出来——所罗门!人们咬牙痛恨地叫出来这个名字,就是这个德国佬!就是他对玛蒂做下了qín_shòu之事!

骚动的人群却不敢向前,所罗门的左手握着一把手枪,他那原本就像吸血鬼般的长相因为他脸上的神情而显得更加阴沉,他很快的来到了玛蒂的墓穴前,捧着圣经的神父上前想劝他离开,却被粗暴地一把推到了一边。

这个不请自来的德国人在玛蒂的墓穴前转身,张嘴向人们说话,可是只吐出几个拼凑起来毫无意义的单词,他用一种疯狂而混乱的眼神环视着愤怒的人群,在场的上百个人中,唯有远观这一幕的罗道夫斯认得那种眼神:

那是中了夺魂咒的人,用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拼命抵抗那强大的操控时,露出的绝望的眼神。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所罗门举起左手的枪,就当着那惊疑后退的人群,把枪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他的眼睛因恐惧而暴睁,他的手试图把枪口移开,但他根本敌不过施咒人的强悍——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瞬间变将他的脑袋轰了个稀巴烂,他的身体软绵绵地向后摔去,砰然倒在玛蒂的棺木上。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公墓,人们呆呆的看着这个当众饮弹自尽的德国人,他的条纹病服上溅满了他自己的鲜血和脑浆,人们无法理解他的行为。这个畜生,他驾车前来似乎就是为了让所有人见证他在玛蒂的墓前自杀的这一幕,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仁慈的天父终于降下神迹,还给那可怜的姑娘一个迟来的公道?

噢,当然不!世人既然相信上帝的存在,就该知道总有撒旦在背后捣乱。罗道夫斯紧蹙着双眉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在丛丛叠叠的枯木林间寻找,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一身黑衣的黑魔王,可是当他迅速的走过去,树林里,却没有任何人……

同一时间的伦敦郊区。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火正在德军宪兵的军营里熊熊燃烧,驻扎在这里的是第一批进驻伦敦的德军队伍,从别的军营赶来救火的士兵们用尽了所有办法,却无法让火势减小——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已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被烧军营的两千官兵无一逃出,全部丧生火海。

“他们没一个尝试逃跑,为什么?!”一个士兵嘶吼地问自己的长官。即使他的长官用枪抵住了他的头,还是无法让这个已陷入混乱的士兵清醒过来,士兵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已被吓疯了:“火势一开始根本没这么大,好多人都可以逃出来,他们为什么不逃?谁让他们在原地等死啊!”

士兵反复的问着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在问这个问题,最早赶到现场的这批士兵开始逐一崩溃,他们扔下救火的器具在不断被火焰吞噬、却连一声呼救都没传出过的军营前跪地痛哭,狂乱地喊叫着这是上帝的惩罚。

伦敦郊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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