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转身离开,可是看到被助理小心翼翼捧在怀中的画时,一时想要迈腿离开的动作,也随之僵硬,甚至于,连迈出一步的决心都没有了。
“你……”
时骞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欲张口的瞬间——
公寓门从里打开了。
时骞的视线顺势朝着一点点开启的门往里看,在看到门内人的那瞬间,他的眼底经不住的闪过一丝愕然,同样的,在这种错愕中,他眼底那似慌张也随之淡去。
显然,在确定开门的人不是时迦的那瞬间,时骞莫名的觉得松了一口气。
“厉总?!”
时骞滚动着喉结正不知怎么开口,立在时骞身后的助理却诧异而疑惑的唤了一声。
在江城,鼎创和盛元自然是有过合作的,作为时骞的助理,虽然未必真的很熟悉厉津衍这个男人,却到底还是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的。
“时总。”
在时骞的沉默中,厉津衍倒是从容不迫的先开了口。
“……厉总,没想到你会在这里。”时骞觉得喉咙处像是卡着什么,一下子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些日子,时骞是找人查了时迦这些年的处境的,同样,也查了关于厉津衍和时迦两个人往来,作为父亲,他已经那种看到资料那瞬间的心情。
他知道,厉津衍和时迦两个人的关系暧味,但却没想到,会在时迦的公寓,碰到厉津衍。
“时总要不要进屋?”
厉津衍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回答时骞似是自问又或者他问的话,而是选择性的侧了侧身子,做出邀请。
“不……不用了。”
时骞的面色不由的变得有些尴尬,他张了张口,想要说的话最终却只变成了“不用”再也说不出别的。
他原本有些飘忽的视线这一次才认真的开始打量起厉津衍的那一身穿着,那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衣服,和那个他在商场上有过数面之缘的厉津衍,就像是两个天差地别的人。
虽然,厉津衍还是那个厉津衍,可那浑然天成的领导者的气场,在今天这样的碰面中,突然便没有那么强烈了。
或者……
是多了一份真实感。
一个年纪轻轻站在商场界顶端的男人,一夕间,像是从云端落到了地面,变得有血有肉。
“……需要我把时迦叫出来吗?”
厉津衍斟酌了半秒,出声道。
时骞一时静默,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再次看向厉津衍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捉摸不透的情绪,不过,别人看不懂,厉津衍却看的懂。
作为一个父亲,对他这个出现在自己女儿身边的男人表示质疑。
不过,显然,时骞很明白如今的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理由,来表述一个作为父亲该有的探问。
那一天,当他站在苏慕妍墓碑前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变的有多么的苍老,他不快乐,这么多年下来,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变得一无所有,追求名,追求利,他将所有的一切虚荣付之于行动,可是转而却发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彻底的脱离了他原本该有的生活。
他就像是被名利驱使的努力,为了站的更高,不断的利用着他人。
可是——
直到他发现自己白了发,眼角起了褶皱,才恍然惊觉,一切追逐的东西,是那么的缥缈。
“迦迦应该也不想在这么个日子见到过吧。”时骞叹息着,眼底闪过一丝恍惚,他没有去看厉津衍在听到他这句感叹后是何种表情,而是转身接过了身后助理怀中捧在怀中的画,递给厉津衍,这才继续道,“我听说她……”
“……”
“听说她回江城后一直在收集她母亲当年贩卖掉的画,我这儿有一幅刚从朋友那里买回来的,应该是当年她母亲最爱的几幅画里头的一幅,你帮我交给她吧。”
时骞的视线流连的扫过被裱好的画上,眼底情绪涌动。
厉津衍伸手接过:“嗯。”
“厉总……我很抱歉。”时骞张了张嘴,说出了那四个字后,顿了顿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感情究竟怎么样,我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希望你不是存着玩弄她感情的心。”
“……”厉津衍没吭声,有些话,他现在显然不方便开口。
关于时骞和时迦的关系,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需要时迦自己来解决。
“好了,我来也就是给她送画的,大过年的,她看了我可能心情也不会太好,我就不进去了,先走了……”
时骞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明显了弱了一些。
对着厉津衍点头示意了一下,也没有多做停留,便默默的转身离开了。
厉津衍的目光扫过那道背影,一点点的将目光抽回,视线落在手中的画上,一幅关于摇篮里熟睡的婴儿的画作,没有过多的浓墨重笔,却能感受的出,画中的温馨。
合上门,转身往里走。
却恰好撞上了从卧房出来的时迦。
“是谁?”
时迦的话才刚问出口,视线便不由的被厉津衍手中的画所吸引,画面上的婴儿,关于那画时迦自然不陌生,同样的一幅画,被她保留的完好的相册本里,有一张。
唯一不同的,一张是画,一张是照片而已。
她屏息,有那么一秒愣住了。
这副画,她找了很久……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