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多看,忙扭开头,将托盘放到书案上,伸手戳了戳小书童,又轻轻唤了一声“殿下”,他慢慢睁开眼,抬眼见到她,怔了一怔,随即懒洋洋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伸手取过一本书,随意翻了两下,不动声色盖在书信上。她还要开口说话,他已换成森然的脸色,冷冷问道:“谁叫你进来的!”
她慌忙告罪,称夏西南身子不适,是以才大着胆子进来的。他忍住怒气,到底没有发作,只是瞪她一眼,不悦道:“下去罢!”
她退到门口时,听他在身后说:“你还是去上回的屋子歇息罢。”
她才回灶房将托盘放下,便见夏西南擦着鼻子慌里慌张地跑来,苦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害你也吃了排头。”
次日,青叶并没有被牵出去游街,她便殷勤地帮着赵四六做些灶房里的琐事。赵四六虽然对她还是抱有戒心,然而言语间却和善了许多。到了晌午时,赵四六竟然闹起了肚子,只得告了假回去歇着,临走时再三与青叶说:“你先替我顶着,我养好了即刻回来!”
青叶便暂且顶替赵四六做了临时的厨子。傍晚,青叶正在收拾菜蔬,水缸的水见了底,到外头跟管事的说了一声,便有仆役挑了水来。那仆役挑满一缸水后却不走开,微微向她欠身道:“赵大厨不在,管事的叫我来为姑娘烧火。”
青叶慢慢抬起头打量他。那仆役三十来岁年纪,面貌寻常,衣衫半旧,看不出有甚出奇的地方。
青叶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青叶叫那仆役烧火熬猪骨汤,那仆役一把火烧得手忙脚乱,火势一时太猛,一时太弱。青叶干脆将锅铲一扔,笑道:“你还是不放心我,竟然亲自来了,连侯怀玉的住处你都能混进来,果真好本事,看来我是小看了你。只是……”又冷笑一声,“你衣裳扮相都无可挑剔,唯独指甲太干净,做粗活的人,哪有你那样讲究的指甲?”
仆役急忙伸出手指头看了看,果然,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光滑洁净无比。他赶紧缩回手,沉声斥道:“昨夜大好机会,你却白白错过,叫我如何能相信你!若是你昨夜便将此事办妥,我又何必要亲自出马!”
青叶笑道:“若不等到今日,你会亲自过来么?我总要见你亲自来接应才放心的……”见他面色不善,目光凶狠,忙又辩解,“事关性命之事,总是要谋划得周全了才行,昨日这灶房里还有一个厨子,不好行事,是以等到今日使个法子叫他回去歇着。你即便不来,我原本也是打算今晚行事的。”
仆役脸色稍霁,问道:“你打算如何行事?”
青叶轻声道:“我打听了许久,他的饭菜都有人试毒,饭菜既然不好做手脚,那只好在碗筷上动脑筋了。”转身将早已藏在灶台深处的一只青花瓷碗取出,道,“我怕紧要关头手忙脚乱,是以晌午时就已经涂上去了……我今晚打算做一碗面,寻常人吃面时,总会端起碗来喝汤,是以……。”
仆役目光烁烁地盯着她:“你答应得太痛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我现在却有些信不过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