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儿,欣儿——”
宋彻双臂一伸,紧紧拥她入怀。
“你终于肯抱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抱我了,不肯再原谅我了。欣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等得好苦,好苦。”
双臂越来越紧,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多年前的情深似爱,又仿佛在感受这幽禁岁月中再次由彭欣给他带来的一抹温暖。
哪怕短暂,他也不愿放手。
“欣儿……”
喊着她的名字,抱着她的身子,宋彻像个孩子般,将头垂在她的肩膀上,轻声哽咽起来。
“你还是我的吗?你告诉我,你还是我的吗?”
彭欣知道他要一句话。
一个可以影响他决定的话。
她其实可以骗他的,真的可以。
但她看着夜明珠光线下两个人重叠的影子,这一刻却无法违背那颗不远千里前往阴山的心。
她没有骗他,也没有骗自己。
就那样,简单的,真切的告诉了他。
“如果我还是当初的彭欣,如果你还是那时的石头,如果我们还在苗疆,如果没有离别,如果没有宋骜,如果没有小虫儿,如果……我们还有一丝半点的机会,我愿意陪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死亦无愿。”
宋彻没有说话,泪水顺着滴在彭欣的肩膀上。好一会儿,他突然重重抱了抱她,然后疯一般地冲出了石洞。
“石头——”
彭欣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先前的话他究竟听进去多少,现在的情绪又是如何,看石洞的门儿没有上锁,她想都没想,就急冲冲地追了出去。
前方的甬道是漫长的,也是黑暗的。
宋彻在这个地方呆了一辈子,对地形熟悉得像就自家的热炕,他速度很快,老鼠子似的,要不是那一颗闪着微光的夜明珠,彭欣根本就寻不到他的踪迹。
即便这样,她追得也有些吃力。
跌跌撞撞,气喘吁吁——
一段甬道,又一段甬道——
交错复杂的黑暗中,绕得彭欣头都晕了。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光明。
不,不是一点,是一团冲天的火焰。
伴随着震动力的火焰,“砰”一声蹿了出来,灼人的热潮不过霎时,就扑上了面孔,哪怕隔得这样远,她也能感觉到那燃烧的巨大威力,还有空气中,一股呛鼻的脂粉香。
跟着,便是宋彻长长的嘶吼声。
“不——”
“石头!”彭欣冲了过去,看宋彻扶着石壁,身体颤抖的看着前方的一片火海,嘴里喃喃,“不是我,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彭欣抬头,火光照亮了她的脸。
也阻止了他们的去路——
然后,彭欣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突地瞪大。
“谁在那边?”
“那些人,你要救的人,他们在,他们都在。”
彭欣身体微微一颤,痉挛般抽搐着双手,慢慢蹲身捂着双颊,整个人就软了下去——
“欣儿,快跑,火烧过来了!”
——
火光冲天时,墨九慢悠悠醒转——
浓烟熏得眼睛生疼,呛鼻的胭脂味儿……又是哪里来的?
昏迷了许久,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淡淡的火光,看不清楚这是哪里,只知道自己好像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
“六郎!”
她下意识唤他。
半弓着身子的男人,微微顿住。慢慢地,他慢慢地回头,腾出一只手,安慰地抚了抚她狼狈的小脸儿。
“乖,没事的,抱紧我。”
“六郎……我们在哪里?六郎……”
墨九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从宋彻离开之后的事儿,她都有一点云里雾里,好像经历了,又好像没有经历,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她估计还在昏乎中做梦。
火是突然燃起来的——
就在他们被困在那个葫芦形的石洞中,正准备寻找出路的时候,那一道铁栅栏突然动了起来,然后缓缓升起,石洞的门儿大开。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是那个疯子——天神祭洞里的疯子。
“宋骜?”
萧大郎第一个喊出声。
可疯子满脸污垢与黑灰,却依旧认不出他。
嘴里喊着“饶命啊,饶命”,他迅速往外面跑。
跑了几步,又像害怕什么似的,又呱啦呱啦叫着,飞奔回来。
“救命啊,救命!”
他是怎么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没有人去管。因为他们也是那样跑出来的,疯子会跟着跑,也不奇怪。这个时候,他们只来得及看见,就在疯子的背后,有一条冒着火的引线,不停往甬道上延伸——
或许不是一条引线,只是一种可以燃烧的东西,在往下流动,就像有一条线拉着它似的……一边流动,一边燃烧,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火花。
若不是他们被关在这里,那光景倒是好看的。
“那是什么?”
“鬼知道啊!”
“是这个疯子带来的?”
“鬼知道啊!”
千钧一发之际,谁来得及想那么许多?也许是宋骜触动了机关,无意中把关押他们的葫芦形山洞的铁栅栏打开了,同时触发了引线似的火苗。也许是宋彻干的,毕竟他一心想要他们的命。
“快踩熄他!”
宋骜低喝一声,完颜修左右一看,萧长嗣要护着墨九,闯北要管击西,而这个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宋骜的人,也是一个不晓事的疯子。
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