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战场深处,散落着各式各样风格粗犷的劣质武器,破损的战斧,染血的战锤,崩毁的短弓,碎裂的铁甲,无不在默默地哭诉战争的惨烈,大量兽人与地精的尸体堆积在一起,干涸凝固的血液与泥土混合,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低空中盘旋着飞蝗般的蝇群,它们震动双翅,在死尸间往返飞掠,享受这场天降盛宴,并奏出欢盛的交响曲,冬木林中的野兽也加入今晚的饕餮,成群的野狗与野狼在尸体中埋头血吞,这些还算新鲜的生肉足够这些饥饿的野兽饱腹。
林青迈过一具具惨绿灰败的尸体,在一小块空地前停下。
兽人与地精的尸体左右交叠,手踵相接,拥挤不堪,却在这里空出一小圈蒲团大小的地域,似乎有人将这些尸体刻意摆放,圈出林青的这片入道之地。
“就是这里了。”没有一点忌讳,林青就着一地的血沙原地坐下,在这残肢无数,横尸遍野的大荒原中与这五千新丧死尸一同闭上双眼。
好像一道锥幕轰然落下,蝇群的嗡嗡噪响,野狗撕扯血肉的吞咽,野狼咬碎骨骼的清脆咀嚼,甚至耳边怪异的不甘悲号,在这一刻都被拒之于外。
茫茫的静谧黑暗占据天地八方,它幽深深邃却又让林青亲近熟悉,在这虚空中央,一座虚幻的玄黑府邸坐落于此,它威严雄伟,坐镇天地中央,又似乎历经沧桑,一檐一角都诉说着岁月淌过的余韵,好像一位沉默的帝王,静静地巡视它的江山天下,镇压四方。
冥府真气在脉络间流转折返,勾勒出一道道玄秘敕文,刺骨冷彻的阴寒从林青身下传来,在土地中缓缓汇聚,好像一只游荡在猎物身后,迟迟不肯亮出利爪的野兽。
一点光明在神海府邸中透出,这座巍然府邸的光影逐渐转淡,一道散发着乳白色和煦光芒的符篆在府邸中显现,林青心念一动,便引动了这道由先天一点灵光绘成的冥府真敕。
“哼。”
仿佛地脉震颤,龙兽怒号,在地下盘转的地脉煞气如得到号召一般破土而出,奔涌着闯入林青的身体,这一刹那,林青的经脉中就像卷起无数有刀剑利刃翻腾的大潮,冰寒凶戾的煞气几乎将他撕扯成灰烬,寒冷与痛苦在身体中辗转交替,每一秒都似乎被绞成碎片。
接煞气则雕瘁於凝霜,值阳和则郁蔼而条秀,煞气本就是杀阳害阴之气,灭生机,斩人气,亡精魄,绝清灵,寻常地脉煞气稍稍浓郁之处,就是寸草不生,方圆数十里的一片死地,常人在此处待久了便会有损生机,外邪入体,神魂污秽,五脏萎烬,甚至一命呜呼,更别说像林青一样引出地脉煞气,把肉身当成煞气的接收罐了。
此时林青的神海中,已翻起滔天巨浪,如乌墨般的煞气汹涌澎湃,道道煞潮冲击着神海中央的冥府,欲将其碾碎于狂潮之下,一副末世之景。
而林青的丹田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一缕缕煞气漫入丹田,在冥府真气的接引下一道道水**融,凝成一团团墨色氤氲烟云。
烟云缓缓凝实,冥府真气再次融入其中,就像一支狼毫毛笔,在墨色烟云中吸足水墨,然后抽身而出,在丹田中轻点两下。
仿佛开天辟地在此重演,先天浊气的造化在丹田混沌中再次书写,两笔勾勒下,一块玄黑的古朴砖石无声显现。
地脉煞气不断凝聚在烟云中,又在冥府真气下勾塑成形,一块块古朴砖石平铺成地面,一面面立墙竖起,台阶,门槛,木柱,横梁,顺檩,朱门,大殿,勾檐,顶瓦……一座府邸渐渐凝成,而神海中的煞气怒潮也在悄无声息间平息。
刺骨的疼痛抽离,冻彻的阴寒消去,大部分煞气都被丹田中逐渐成型的冥府揽去,极致的痛楚后,一切感官都被放大到极限,林青感觉到了地脉的厚重,那仿佛心跳般的呼吸。
咚咚咚。
舒适,安逸,就像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林青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如同孕育在子.宫中,这种温暖好比毒药,一接触就令人无法自拔,深深沦陷。
端坐于地的林青出现了变化,他的肤色渐渐苍白,灰败,好像埋入土中的尸体,神海中那在无边无际的煞气中屹立不倒的冥府虚影也逐渐模糊,乳白光芒一点点黯淡,最后变成在风中摇曳的残烛,玄黑色的冥府摇摇欲坠,玄光惨淡。
嘎吱……
再也经受不住重压,神海中的府邸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半边雄伟的建筑陡然粉碎,摇晃着从虚空中堕落入了深渊。
扑。林青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腐败的气味,他的脸色更加灰败,甚至有簌簌的灰尘不断落下,仿佛整个人都将化为一捧黄土一般。
“金丹道劫……已至……”
嘶哑的如同将死之人,林青喘息着出声。
所谓金丹即精气凝聚,固守丹田,如铅如汞,坚刚不坏,圆满无亏,《冥府通幽真敕》中的开府之法,就是筑丹之法,一座冥府镇丹田,林青的这座丹田府邸,就是其他修家的不坏金丹,《冥府通幽真敕》不走凡路,先前积蓄全为开府所备,不重法术神通,一朝筑府成丹,则是冥府神异显现,入得大道之时。
一颗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由我不由天,修家金丹,要慢慢凝炼精气,化为丹液,再经烘炉磨炼真性,历金丹道劫洗练,明心知性,粹去药石杂质,成圆满无亏,金刚不毁,炼出一颗火中金莲。
《冥府通幽真敕》则是借先天浊气造化,一步开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