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长姐如此沉默,皇上虽觉心疼,可该有决断的时候,必须有决断。他尚未弱冠,可登帝之后,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跟在身后的六七岁懵懂少童了。
该走的时候,她必须走。
在太后与他之间,他永远不会让她面对是选择亲母还是弟弟的残酷局面。
“我走了,皇姐,这阵子有些忙,你多保重。”他笑道。
“你多同张魏他们多作商议,朝廷之事不可松懈一日。”卫央紧张嘱咐。
“嗯。”他说,然后推门欲走。
过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卫央道:
“皇姐……亭子那里曾发生了什么?我见酒樽都掉落,皇姐不像是会留这些东西在那边的人。”
“酒壶——还在吗?”
“在的。”
话音刚落,皇上就见卫央站起了身朝着屏门的方向矫健流云而去,很快的,她越过自己,就这样什么也多说的离开了。对于皇姐的来去无踪,皇上打小便是习惯了的,他耸耸肩,只是好奇,皇姐究竟是要去那边做什么?
愈想愈无果,皇上摇头,在贴身宦官的撑伞遮雪下离开了蕊珠殿。
一人来到点天灯的那处地方,比之雪扫林里的大路通常,这里四处堆积深雪,覆盖厚寸,卫央走得急,连蔽氅都不带,雪湿了她的长发,可她看起来并未十分在乎。走至那个原来的地方,石桌在,酒樽在,只是人去楼空。
雪长落,慢慢靠近,脚步声依稀可见。她蹲下身,拾起自己打翻的酒樽,放在了桌上,于是此时完完整整的,就这么立着两个。
她摩挲着杯面,回忆昨夜。
仿佛近在咫尺,被那人压在身下,被她说出那些话时,明显感觉到心内怦然一动。是说不出的感情。连那吻,都是借着醉意作任性。
——“殿下就没有什么用不到,但是一直留着作回忆的东西吗?”
卫央看着它,这壶空桃花酿,似乎就是那种,没有用,但却令自己想要留着作回忆的东西。
宫廷大雪弥漫,空锁风。卷起一片红梅花瓣,在后夜来回飘荡,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