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傲慢的侧颜,上扬的精致丹凤眼,挺尖的鼻线,仿佛给人一种感觉,她轻轻扫你一眼,都是对你的施舍而已。
皇后坦然大方地看着正前方,反倒是皇上,和其他人一样总是时不时地看向长姐的方向。虽然只是偶尔,但无疑还是证明了,沈庄昭过于上等的容颜对于一个身经百花的男人,仍然是一种吸引。
而皇后对此毫无异色,她淡淡地抬起指尖上的纯金嵌珊瑚护甲,自己仔细打量着。偶有下台有动静,她才不经意地看一眼。
三妹沈孝昭压低声音对长姐说:“皇后娘娘看起来太有压迫的气场,看似一点也不好惹……”刚刚说完,就见高台上皇后一束凌厉目光冷冷地瞟向她们二人,吓得三妹立刻止住了窃窃私语,乖顺地坐在位置上。这也是沈庄昭第一次,正眼对上皇后的视线。
皇后娘娘这般身份的人,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和皇上一样年纪的人,甚至因为中宫母仪天下的身份与长年劳心于后宫的事而显得过于稳重成熟,而沈庄昭仔细看着她那张脸,讶异于没想到她不过十七岁。仍是一个烂漫的少女年龄,可是过早的宫规生活拘束着少女成为了似老妇人一般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匹配年龄的成熟。
“皇后娘娘原来如此年轻。”沈庄昭道。
年轻?沈淑昭看见皇后因为沈孝昭对她窃窃私语所以才回头看她们,心里不禁感慨道,皇后虽然年轻,手段可不稚嫩呢。
皇后收回了落在沈庄昭脸上的视线,别过了她白皙得皎若秋月的侧颜,高傲地更加扬高了头。
——不过区区花瓶。
皇后如此想到。
这是沈淑昭凭借对她的了解揣摩出来的。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深知皇后的性子会想些什么,正如皇后每次都能很好地化解她给她设下的陷阱一样。
想完,她突然担忧地望了长姐一眼。
这位从蓄在沈府众人温言细语里又被捧在手心里的大美人——她到底能在入宫以后,还能从容地和皇后步步为营争锋相对吗?
待伶人表演完后,太后说道:“今日哀家正是兴头上,不如众妃各自献艺吧,反正在坐各位都是家里人,一个小幸宴,关上门都给自己看。”
听到老寿星如此说,想争宠的妃子都跃跃欲试,比如顾美人之流;不想争宠的都憋红了脸在想推辞的理由,比如良嫔之流。
女御长拿来抽签的紫檀木盒,其实每个妃子表演什么,太后都是择取了她们最擅长的,让女御长的手伸入暗箱时换上袖口里的纸条。
玉嫔和嫣嫔是表演了一段舞,熙妃是即兴作了一副水墨画,令嫔唱了一首词,也算将将及格,其中数顾美人边舞边唱更撩人心。
轮到了沈庄昭,她先自谦一下,然后宫女为她架起七弦瑶琴。坐着的沈淑昭闭上眼,欲静静聆听。虽说她讨厌沈庄昭有时不可一世的傲气,但她的确是弹唱极佳的才女。果不其然,沈庄昭奏起了琴弦,一片宫商袅袅余音,遏云绕梁,然后她轻启朱唇,天籁之音娓娓道来,似诉说一段求而不得的爱慕情,采莲女某日在岸下对偶然经过的书生一见倾心,奈何书生眼里只有美景,就算她最后化为佳人的婉词与荷花一起被书生写入诗句里,但他仍是无心去看她的,结尾是女子一直郁郁寡欢一人终老的故事。
沈庄昭唱的凄婉,惹人怜爱,让人巴不得将她搂入怀中发誓要好好爱她一番。
沈淑昭看见皇上托着下额,颇有兴趣地听赏,就知道,沈庄昭自小在沈府里培养的和这一个月的被太后请皇宫最好乐师教导的好天赋,已然奏效。
一曲落毕,皇上大为感慨:“北国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今日表妹拥着古琴出场,让朕明白原来表妹也是如此深藏不露。”
沈庄昭满脸羞怯地接受皇上的赞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隐隐啜泣声,寻声望去,原来是熙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