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就那么快走了,沈淑昭悄悄走过来牵起卫央藏在长袖里的手,说道:“你方才问她的语气,怪比平常冰冷的。”
“是吗?”
“是的。对了,你为何会过来?我看到你先前明明是朝着空蝉殿的方向过去。”
“难不成你想让我就在那里站着,看着你被人为难吗?”
沈淑昭心中如含蜜饯,心里甜滋滋的,卫央垂下的烟笼秋水之眸如同静湖般荡漾出层层柔情,内里融化开来的波纹,实在让她舍不得移开半分视线,于是也只好嗔道:“其实她的话我不曾放在心上,倒是你,语气骤然间降得那么冷,也许她会以为你不喜欢她,我并不想让她对你变得印象不好。”
“那又如何。”
沈淑昭知道卫央对长姐怎样并不会怎么在乎,但还是想尽量息事宁人,“长姐不会拿我怎样的,你且放心就是。”
卫央不置可否,随后她们一起散步回到了空蝉殿的正殿。沈淑昭在她的殿内立刻放下了满身警惕的戒备,她松了身心,慵懒地斜倚在榉木镶骨椅上,揉了揉自己的阳穴,慢慢将今日内阁里所发生的事全都说与了卫央听,说起来大夫人虽然一心送女入宫,可似乎在府中太过于用锦衣玉食宠爱她,以至于对后宫的凶恶还是一副恍然若梦的状态。
卫央拧了眉头沉思,“你长姐似乎并未做好入宫为妃的准备。”
“不止如此,熙妃假孕的事也是十分棘手,只是不知她接下来会有怎样的打算。太后之所以留我只是因我献策有用,之后是否成败还是取决于长姐自己。”
对面卫央的神情蓦然变得微妙,她微移了目光,沉着的眸色像无数星火隐匿在朦胧迷雾里,如此的飘忽,深藏,遥远不可及,令人揣度不透,卫央的声音听起来如从天外渺茫而来,“熙妃的事……你长姐是该留心些。”
沈淑昭无心地低身下去,拨弄着案上沾染着晨露的花卉,漫不经心地回道:“后宫永远是是非之地,这一次留心熙妃,下一回就不知留心谁了。”
卫央悄无声息地抬步来至青瓷花瓶身旁,她杏眸浅垂看向因俯下身展露出曼妙身段的沈淑昭,一缕流苏拂至额前,抬指纨去,又见身下那人无聊打发时辰的娇俏模样,遂抿唇一笑,“即使永远有谁又何妨,你我都只不过为局外之人,所以才能视棋局最为透彻。最该担心的该是元妃,不该是你。”
沈淑昭见卫央也埋下身子来,其动容心弦的温声细语落在耳畔,她发自内心感受到了对方强烈的占有气息和呼吸,揉合着从卫央那轻薄的襦裙长襟里唯有贴近脖子时才嗅出的冷峻淡香,沈淑昭马上回忆起了她们在山庄时,于深夜的掩藏中在孤舟上的种种幕幕,不由得心里怦怦直跳,一阵面红耳赤,手中拨弄的姿态微微慌乱。
卫央单手环住她的腰间,“你身体为何这么僵硬,难道你怕我吗?”
“没,没有……”沈淑昭故作镇静道,掩饰地捋了一下散乱的青丝,其实她每当想起那晚的事时,就会被数不尽的幸福感满溢了胸腔,单是想起一个在湖畔旁的零碎片段,便能情不自禁唇角上扬。
“很好。”卫央从身后紧力搂住了她,沈淑昭呆站在那儿,然后卫央将头靠在自己肩处裸着的白肌上,如耳鬓厮磨般暧昧地轻声地说,“那你知晓一件事就便好。”
沈淑昭忍不棕眸,“什么事?”
其实在她心底,是十分喜欢卫央拥住她的力度的,那每一寸抚过的地方都如此拿捏得当,像被如获至宝,夹杂了对方一丝得之不易地珍惜情愫,这样依恋的感觉让她也被卫央浓浓深情感染,一点点地沉沦进其中的气氛。
卫央温柔地捏住她的下巴,沈淑昭身心被挠的痒痒,动了动身子,让她别摸,卫央语气柔和地开口,眉宇间却尽是坚执的平静,“不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到你。明白了吗?”
伤害我?
沈淑昭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卫央说的话,她感到一阵狐疑,为何要这么说?难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吗?
“卫……”
然而卫央手指抵住她的唇,禁嘘了一声,她单眉一挑,那声音足够的冷静,沉着,宛如午夜的风雨密林中,如荒原上的残烛星火,不容一丝的动摇,用仿佛含了沙场君王风范的狼者鬼魅神情,以令人深信不疑的口吻,对着沈淑昭说道:“在这个地方,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