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最后那个四个字咬得极重,倒是让人觉得意味深长。魏玄似乎有些明白,但依旧凝眉摇了摇头,魏宪直接就问:“阿奴的法子虽然在民间挽回了你的名声,但是毕竟只是庶民之中,要知道长安城的上层想必还是在用这件事嘲讽和攻击你,到底还是没有根治。”
魏楚没有回答,而是问魏覃:“父亲觉得,此事当如何?”
魏覃直接回她:“阿奴恐怕从来没有要洗刷你在世家之中的名声吧。”
此言一出,魏玄怔愣,很是不赞同地看着魏楚,魏宪也有些讶异,看看魏楚又看看魏覃:“若是不能洗刷在士族间的声名,那阿奴以后……”
魏楚忽然朗声一笑,对着魏覃躬身一拜:“父亲果然目光如炬,女儿的小心思真是一点也瞒不过您。”
魏覃坐直身子,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他眼神相当凌冽地看向魏楚:“现在就走这步,怕是有些急了吧?”
魏楚摇了摇头,踱了两步,笑容很是灿烂:“不急,此事早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这好风既来,若是不趁此机会直上青天,以后可就难免要落些不足了。”
魏覃抚了抚须,沉思良久,魏楚一直盯着自己父亲,胸口里的那颗心吊得死死的,一声都不敢出,知道魏覃终于抬眼看着她,首肯:“既然如此,那你就放手去做吧。”
魏楚的心才彻底放下,面上大喜,高声应下:“是!”
魏玄和魏宪看着这对父女打了半天的哑谜,真是心思各异。魏玄略猜到了几分魏楚的意思,但他其实非常不赞同,不论是如此剑走偏锋的路数,还是魏楚亲身上阵的做法,都让他颇有些难以忍受。他一直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妹妹如此积极参与朝政,他只觉得自己的妹妹与自己想要看到的样子已经越来越远,这让他既怅惘又无奈。
至于魏宪,他想得就简单得多,他之前一直因为魏楚比他功劳大,比他的父亲赏识而不太舒服,毕竟两人从小比到大,输给妹妹,这无论如何都让身为男子的他接受不了。但是现在,经过郭先生的指点,他反倒没有了这种心思,妹妹能力强并没有关系,只要他们关系亲近,那便一切好说,毕竟阿奴是个女子。
魏宪有些隐晦的想法,但目前的他还不敢去深想,不过经过思想上的转变,他对魏楚参与朝政的行为,反倒是除了魏覃之外最支持的那一个了。
魏宪出声问:“这信上倒是建议阿奴将首恶拎出来,若是真能暴出首恶的作为,想必世家之间也没有人敢再非议。”
魏楚听到魏宪这么说,对他笑了一下:“三哥这建议我也想过,不过我现在发现了更一劳永逸的方法,所以这首恶的帐就先记着吧。”反正韦道蘅在她这里的帐已经不少了,马六早在事发第三天就清楚查到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韦道蘅和裴家,与她本就有血仇,如今这点口舌反倒显得不够看起来。魏宪见魏楚心有成算,不再说话。
魏楚得了父亲的应允,心里很是高兴,毕竟这件事若是成了,她就是首功,真正地从龙之功!从最开始她担心的就不是这事能不能成,而是父亲会不会将这功劳交到她手里。她如此铤而走险,甚至先斩后奏,就是在试探父亲的底线,若是父亲肯让她出手,那就是允许她继续往上走,若是不肯,那她以后的路就要难上百倍……
好在,父亲还是懂她的。回到自己房里的魏楚抚了抚胸口,露出了一丝安慰的笑意。
然而第二天,就在魏楚打算大展身手之际,宫里突然传出了隆庆帝病重缺席早朝的消息,魏家人全体愕然。连魏覃看着魏楚的眼神都不太对了,他昨天才应允这事,今天陛下就病重,若这真是自家女儿的手笔,那他都要甘拜下风了。
魏楚一脸苦笑,这哪里是她的手笔,她还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