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人马不由自主的停手,将目光投向屋顶。
静止的雨水“哗”,砸在地上,溅起泥土。
那里,夏弦站在瓦上,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身上有儒雅气息出现,一只手保持着打下火把的姿势,眼中带有八分怒火,两分凌厉道:“谁敢毁我书院?”
王斌瞳孔剧烈收缩,那小子真的成为秀才了?他不可置信道:“夏弦你……你成秀才了?”
“便是王兄你要毁我书院吗?”夏弦瞪着他,轻轻从屋顶跃下,像是一片鹅羽落地,水花也没溅起一滴。
在夏弦的身后,寒修射老怀大慰,他提着酒坛,孤独的坐在屋顶,抬头看那雨点。
雨是越发的大了,看天势。再过一时半会,应该会转为暴雨。江水轰隆隆,可以清晰看到,那些水妖在水面欢快的跳动。
“上游的三丹峡水库决堤,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老翁感叹,苦笑着低声自语:“死的再多,干我什么事?夏弦说的好‘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懂得那么多,说出如此富有哲理的句子。”
回想几年来夏弦醉生梦死,以酒为友,要不是自己让人悄悄的在他身边放下一些吃的,只怕这小子早已饿死。往事如梦,再看现在,分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在小船上,夏弦顺利的晋级秀才,本可以再往上冲一冲,有不小的几率接近夫子。因为他未曾拖过秀才考,所以即便积累够了,还是不能立刻成为夫子,只能是无限的接近。
就在他继续往上冲的时候,忽然看见江岸发生的一幕。夏弦哪里还有心情冲击夫子,急匆匆的催动浩气推动小船,如现代的快艇般冲向岸边。
气的寒修射怒斥:“此机会难得,便是才高八斗者也未可保证经常写出州才之文,放弃这次机会,想要晋级夫子就难了,需要不断的读书积累,吟诵大家文章洗练数年才行。
你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区区一个书院放弃机会,岂不是买椟还珠,舍大取小?真是不成器,你父亲要是地下有知,非出来教训你不可。”
夏弦默然片刻,指着书院道:“那是我父亲留下的东西,是我立身根本。若是没有书院,我吃什么喝什么?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莫怪我自私,辜负了你和父亲的期望。只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书院即将被焚烧的时候赶到。
“王斌,你我也好些年没有好好谈心了吧?”夏弦似是无意的走向王斌,周围人不论护卫还是士兵恭敬的让开。
那是表现出对秀才的尊敬,对知识的敬畏。秀才,最低也是执掌一村的官员,被南国正式收录。论地位,平民见需躬行,童生见需呼某某秀士。
即便夏弦现在没有通过秀才考,现在也可以被称为夏秀士,地位高出他们两个等级。纵然是王斌有百分百把握,这一次可考上秀才,现在见到夏弦也不得不低头敬称。
“夏弦……夏秀才,你我的确很久没有好好谈过,只是,”他举起地契道:“但是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你们辱我欺我骂我笑我,那些我都不愿意记起,也不想追究。我想说,这里,是他们留下给我的,谁敢,烧它?”
“地是我的,便你是秀才也管不到我如何处置,怎么?你想对抗南国律令不成?”
士兵们在朱队长命令下收了兵器,他摸摸头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反正湿了全身。还好还好,没打起来,不然我小小队长,真的扛不住这责任。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夏弦怎么处置——夏弦可是乾龙城百年来唯一一个自己领悟秀才者。
夏弦上前一步,王斌就退后一步。他被对方身上带着的浩然正气压迫,无法承受,只能不断退后躲避。
“多少钱,你出个价,我买回来。”
“你想买?”王斌嘴角露出阴狠笑容道:“那行,拿十万两黄金来。”
“你是抢劫?”左寒烟一身泥水染脏裙子,指着地契道:“上面写,只用了十两银子就买到的地方,怎么值十万两黄金。”
“雪姑娘……”
“我叫左寒烟。”
“好吧!”王斌耸耸肩道:“对于我来说,这地方就值十两,对于你们来说,十万两可是很便宜的。”
“十万就十万。拿纸笔来。”
机灵的弟子跑回屋子拿来纸笔,顺便搬来桌子。
“你想干什么?”王斌紧张的问道。他生怕夏弦发疯,以文章削弱己方,加强那群少爷,打起来己方是会吃大亏的。
夏弦冷冷笑着:“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王斌挺挺胸膛道:“本少何曾怕过你?”
“把地契拿来,我写下契约,十万两就十万两。”
夏弦挥洒笔墨,以楷书正规写道:“今王斌本人自愿,以十万两黄金,将应天学堂一带地界卖于夏弦。圣人为理,纸笔为据,有乾龙城朱队长在此公证。”
王斌一时想不通他什么意思,隐约觉得不对,反悔道:“我不想卖了。”
他实在是没料到夏弦居然成为秀才,导致现在步步被动。王斌想要离开,但现在却由不得他做主。
夏弦喝道:“你这是在欺骗我吗?”
骗一个秀才,事情可大可小,算起来也是挨板子的罪名。王斌紧紧攒着拳头,神色平静道:“给你,钱拿来。”
地契落在地上,左寒烟捡起来,面带忧愁。书院哪有那么多黄金,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