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鸣从他老爹屋子中出来,嘴角带起一丝讥诮。
要说这个家里,还是祖父最本事,有谋略有手段,至于父亲,说实话,他心里是不大瞧得上的。
明明没啥谋算,还偏偏想学着祖父的做法,最后总是弄巧成拙。
就如对付琼浆,这么个小小的酒肆,若是自己的话,直接上门砸了,他还敢还手不成,早灰溜溜的逃走。
如何会到如今的局面,现在可好,琼浆的名气大了,听说连柳府、淮阳伯都罩着它,还怎么弄,就算查出东家是谁又怎么样,人家早有戒备,明的、暗的都很难再下手。
幸亏祖父心里清明,将鸿兴越过儿子交给自己打理,若是给了父亲,只怕也会如醉春楼一般给他败掉。
想到祖父对自己的看重,方一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又升起一丝得意,大房这边,若不是自己撑着,只怕早被二叔他们挤到旮旯里去。
也不回后院了,直接出府去了鸿兴酒楼。
昌盛饭庄的刘掌柜看着逍逍遥遥从门口走过的方一鸣,恨得一口唾沫吐进了旁边的花盆里,却也无可奈何。
不知从哪日起,昌盛饭庄的门口出现了两尊门神。
有那想进店用餐的客人才刚踏近一只脚,就会有其中一尊门神冲上去与他撞在一起,撞伤撞倒了人不说,还口出恶言,称别人人陪偿医药费。
有想与之讲理的,举起拳头就揍,打伤了几位客人后,这事就传开了。
你说谁还敢进店里去,除非不要命。
刘掌柜及伙计气愤不过,与两人理论,人家却比他们还理直气壮,眼一瞪凶巴巴的骂道:“咋了,铺子里面是你们的地盘。难道铺子外面你也买去了,我们哥俩歇个脚也不行?他大爷的,哥哥我偏就不信邪,还偏留这儿了。你们能怎的?”
再说两句,就挥起了拳头。
刘掌柜怕闹出人命,只得忍了。
他很清楚,这两人肯定是方一鸣派来的,想将他挤垮。赶走。
生意越来越清淡,到现在基本没生意。去信给帝都的东家,也许过上两个月东家的回信到了,也是自己离开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饭庄,关了就关了,东家不会太在乎,可刘掌柜不一样,这里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也消耗掉他半辈子的人生,有时感觉就跟自个的儿子一样。他真的不想就这么失去它。
一想到半辈子的心血就要这么没了,一口老血涌上喉咙,卡在嗓子处,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脸憋得通红的刘掌柜差点倒在了地上,幸得旁边的小二眼疾手快,将他搀住了,安慰道:“掌柜的,您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总会有办法的。刘掌柜的眼里升起点点的希望之光。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之间,到了十月。
琼浆照旧宾客盈门,这不。还没到中饭晌,厅堂里已坐了大半,吵嚷说笑之声,半条街都能听到。
门口又走进一行人,老老少少加起来上十位。
“掌柜的,可有厢房?”
最前头的中年汉子开口问道。
二掌柜大同忙迎了上去。笑着解释厢房已被订了出去,殷勤的请大家在厅中就坐,汉子看了看其中一位老者,见那老者点点头,这才随着伙计过去找了个靠东边的位子。
一张大号的圆桌,正好围坐下众人。
点了酒和菜,边吃边用家乡的方言聊着天,旁边的食客虽不大懂得他们说什么,却也知道这是群从北边来的客商。
吃喝得正酣,就见从他们旁边的墙角掀帘走出两人,其中一位是个十多岁的小少爷,长得颇为出色,特别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潋滟生光。
就是他身后的小厮,也生得端正俊朗。
这对主仆倒是生了个好模样,圆桌上的客商走南闯北,见识不少,却仍在心里暗暗叫了个好。
那小少爷怔怔的看了看他们,然后直直的走到他们近前,这才弯身一礼,“各位叔伯有礼了,不知各位可是泾县人氏?”
那小少爷的口音竟与他们颇为相同,其中有位二十出头的小子比较冒失,已惊奇的叫了起来,“徐伯,他说的话跟我们一样咧。”
徐伯正是中年汉子看向的那位老者,点点头,放下筷子,面对小少爷抚须笑着回道:“正是,难不成小哥亦是泾县之人?”
小少爷的脸上露出狂喜,很是激动,“我一年前来到此地,这还是第一次碰上老家的人。”
“能遇上小哥亦是缘份,小哥若是不嫌弃,不妨坐下喝上一杯,絮叨絮叨。”
旁边已有人让出个位子,小少爷也不推辞,直接谢过坐了。
敬了一杯酒,这才问道:“不知徐伯知不知道泾县的许家?”
“许家?可是靠染坊起家的那个许家?”
小少爷点点头,“嗯”了一声。
徐伯思索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与许家没什么来往,不过他家的事传得颇广,倒也听到一些,听说前年底他家的一支商队无故失踪,损失了不少,这之后就一蹶不振,老东家受了打击一病而去,留下个少东家是个不知事的,家境一****败下去,如今连个普通的人家也不如,小哥与这许家可是亲戚?”
小少爷眉头拧了拧,露出伤感的表情,“我家与许家算是远亲,没想到许……老爷竟……唉。”
小少爷叹息着,再敬了徐伯一杯,又问了一事,“不知徐伯听没听说那支商队是否有人生还?”
徐伯摇摇头,“这倒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