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平安熬过了一应礼节,没出什么大错儿,回到梅院,柳沁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各府的夫人与姑娘们对今日的宴席议论纷纷,议论最多的不是柳沁,虽柳沁长得不错,但全程呆呆的,木木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很多姑娘与她一比,感觉自己心气都高了起来,柳府的姑娘不过如此嘛。
倒是两位表少爷,长得……姑娘们一想起江离和方诺的模样,就脸红心跳,手中的帕子都快揉烂了,夫人们也以着看女婿的眼光,互相打听柳府的表少爷是何来路,家底如何,父母可是哪方权贵。
反正江离和方诺可说是搅乱了芜城的一池春心。
当事人却一点罪魁祸首的自觉性都没有,两人一路含笑,一想起平日灵动飞扬的柳沁今日变成只呆头呆脑的呆头鹅,就要笑出声来。
柳沁仰身躺在床上,舒服得直打滚儿。
连声唤丫头拿水来,要洗去脸上的浓妆。
清清爽爽的洗完,换身衣裳,补上美美的一觉,醒来已是薄暮黄昏。
兰可拿了晚膳,伺候姑娘吃完,梅院的丫头聚在一起拆着今儿收到的礼物,兰可负责登记,秋荇负责归类,几个守门的小丫环打下手,搬来搬去。
柳沁懒懒的靠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霞光渐渐逝去,天色越来越暗淡。
过了今日,已是真正长大了,重生十五年,亦算完成了心愿吧,活得舒心,活得畅快。有情有爱,不虚此世。
若能永远如此多好啊!
满足的同时却又觉得一丝遗憾。
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轻轻摩挲着。五年了,没有一丁点的消息,师傅,小五,都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师傅。小五。你们还好吗?
玉佩温热,却不能回应她的低语。
“咦?”
一声惊奇打断了柳沁的思绪,亦将她从淡淡的忧愁里唤醒。
秋荇拿着一只精致的楠木小匣子。笑嘻嘻的走到她面前,“这是谁送的呀,这么漂亮的匣子却只装着个普通的小瓷瓶,也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柳沁扭头一看。这一看,一下子怔住了。
这。这怎么象是华伯伯的解毒丹?
拿过瓷瓶,打开来,倒在手上,黑乎乎的六粒丹药。闻一闻,同样的药香味,没错。正是解毒丹。
华伯伯和大哥哥来了?
柳沁一下子跳起来,将丹药和玉佩收好。连声吩咐秋荇去问问,前院是否留有外客,还有这丹药是谁所送。
不一会儿,秋荇就回转来,告诉柳沁,前院并无客人,管家福伯说今日确有一位贵客登门,但已离去,许是那位贵客送的,至于贵客是谁,从哪里来,福伯也不知道,是老爷亲自接待的。
想了想,柳沁决定去问问老爹。
将今日新做的点心拿了几碟子,放在食盒中,让兰可提着,秋荇打着灯笼,主仆三人往外院行去。
外院大书房,一护卫守在院子外面,见了柳沁连忙行礼。
礼毕,准备进去禀报,柳沁摇摇手,“我自己进去吧。”
接过食盒,让兰可秋荇守在外面,径直走了进去,府中都知老爷对柳沁的宠爱,所以护卫也不拦她。
走上石阶,正要推开书房的大门,却听得里面的说话声,不觉一愣,伸出的手放了下来。
只听老爹轻叹一声,说道:“唉,为父做出这个决定,没有与你商量,但事出有因,四皇子带来先皇后的书信,当年为父拜聂太傅为师,受恩师教诲,先皇后与为父有师兄妹之情。你祖父遇祸又得聂家多方奔走及先皇后说情,才幸免于难,如今先皇后临终托付,为父怎么能自私的不理不睬,于情于理,为父都不能拒绝啊。”
“父亲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儿子都会遵从,仁义礼智信,不就是父亲教导儿子的碌纳音。
“将柳家拖入皇权争斗中,实属无奈,你也给你二弟去个信吧,将此事隐秘的告知他,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是。父亲,您说大皇子此来,不会是想将您调回帝都吧?”
“应该不会,据为父猜测,大皇子是在为自己找条后路,若事不可为,咱们南方是他最后的退路,那时,他就需要咱们柳家的护卫。”
“父亲认为大皇子胜算多少?”
里面沉默了很久,柳老爷才叹一声,“胜败既有天意,亦在人为,金家权倾朝野,把持了一半朝政,曹家手握兵权,或可抗衡一二,大皇子既无舅家支持,又无岳家扶助,向来又是低调行事,名声不显,恐……唉!”
屋中重新陷入沉默,压抑沉重的气氛从屋内往外漫延。
天,似乎更黑了。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乌云堆积,风雨欲来。
柳老爷的声音再次响起,“既走了这一步,无论怎样的结果咱们只能受着,但也不能坐以待毙,需得提前做好打算,明日,你将咱们的人召集起来,着手布置下去。至于府里,沁儿不是想建跨国商队吗,你暗地里帮一把,让她的商队尽快建立起来,这样倘若真到了那一步,还可以让沁儿带着几个孩子去他国避避,总要为咱柳家留些血脉。”
“这事不让小妹知晓吗?”
“不用,你小妹毕竟是女子,咱们男儿该承担的不要让她们忧心。”
“嗯。”
柳沁缓缓转身,悄悄的离开了门口,她的心比天上的乌云还沉重,一双腿也象灌了铅似的。
出了院子,将食盒交给兰可,默不作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