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是老伯和大哥哥来过了。
原来不是梦。
柳沁拿着匕首和信笺,心里涌上一阵阵暖意,本是浮水相逢,却仿佛相交已久。
此时城外的的官道上,正在赶路的两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两个喷嚏。
“一定是小娃儿知道我们去过,正念着我们呢。”
头发胡子永远乱蓬蓬的华老伯一边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一边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
提着一坛酒跟在后边的少年本是满腹怨气,听他说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不由抿嘴一笑。
可笑容还没下去,心里的怨气又翻腾起来,忍不住小声嘀咕着,“什么神医嘛,也没看出有啥本事,这且不说,对徒弟还刻薄,连辆马车都舍不得雇,真小气。”
前边的人仿佛没听到一般,又喝了两口,这才不慌不忙将葫芦系在腰上,回头朝后面瞥了一眼,说道:“你倒说说,我怎么没本事了?”
少年见自己的抱怨被师傅听去了,硬着头皮说道:“前些时那李府的老太爷,还有两月前红叶山庄的老庄主,还有吴家村的吴大娘,还有……”
“救?我拿什么救?我是神医,不是神仙,那些人都已病入膏肓,半条腿进棺材的,莫非你还指望我能起死回生不成。对那些明明没救的,我不板着脸不理,难不成还上赶着凑上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虽然神医不神医的,我是不大在乎,可好歹还能靠这名头混几年饭吃,不然还能指望你这臭小子么?”
“我……我……”
“你什么你,你还是想想先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少年涨红了脸,半天没言语,过了一会儿,想起一事又不服气的反驳道:“可……可洪大侠明明有救的。”
只见他师傅怪眼一翻,回道:“我为什么要救,若不是见他离死不远,老夫还准备再给他加两味料,让他死得更惨点。”
少年瞬时睁大眼,口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他师傅一回身,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
“臭小子,别以为闷在肚子里骂我,我就不知道,是不是骂我为医不仁,心肠歹毒啊。你师傅虽然算不上好人,比你口中的那个什么大侠却好了不知多少倍。啊呸,我为啥要跟那姓洪的比,他算个什么狗屁大侠,表面上一幅人模狗样,背地里不知干了多少缺德事。别的不说,你知他为何中毒?”
少年摇摇头。
“就是他那小妾下的。那小妾原是他一位朋友的娘子,无意中被他瞧见了,三年前,他杀了他朋友全家,对外谎称是仇家所为,还发誓要为朋友报仇雪恨,赢得多少赞誉,而背后他却将唯一存活的小娘子掳进府中,强逼为妾。唉,那小娘子倒也刚烈,隐忍三年才得手,你说,为师该不该救?”
少年实在想象不出江湖上名声颇好的洪大侠竟是这种人,愣愣的点点头,发觉不对忙又摇摇头,“师傅,你是怎么知道的?”
“还不是听说姓洪的家里有窖藏了几十年的好酒,去府上逛了一圈,这不,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所以说,乖徒弟啊,为师的这个喜好虽然与众不同了些,但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少年不由黑了脸。
他师傅还在喋喋不休,“今天师傅就教教你,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有些人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不代表他就是个正人君子,也许暗地里比真正的小人还坏,而最可怕的也是这种人,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乖徒弟,你可要记住了。”
见少年没什么反映,不由长叹一声,“唉,你这混小子,跟你说话真没劲,要是小娃儿在就好啰。”
叹息着喝了一口酒,似乎想起什么好事,复又笑眯眯的凑到少年的面前,笑得那个狡诈,“好徒儿,反正你也找不着你那小媳妇,不如,让小娃儿做我的徒媳?”
少年一口口水呛在了喉咙里,满头黑线的望着大步而去大笑的师傅。
无语,再无语……
府中被念叨的某人也一连打了两个喷嚏,“阿啾,阿啾。”
“妹妹莫非着凉了?”
江离正牵着柳沁的手,准备去学堂上课,见此忙拿手摸摸柳沁的脑门,还好,没发热。
“没事,没事,阿离哥哥不用担心啦。”
见面前的人儿巧笑嫣然,小脸蛋红扑扑,充满活力的样子,江离才放下心来。
“小五哥哥,早啊。”
柳沁冲着后面走来的冷面小帅哥打了个招呼,她本以后这冷面小帅哥会毫不理会,继续往前走,却不想小五朝她点点头,竟走过来,跟早先的时候一样,跟着她一起进了轩庐。
这是病好些了的节奏吗?
对小五这种一堆毛病,忽冷忽热的孩子,柳沁实在有些头疼,不知该怎么整啊,可禀着“不舍弃不放弃”的六字箴言,总想再努力一把,现在看起来她的努力没完全白费嘛。
当再一次去巡视铺子时,小五终于又跟着来了,多数时仍不言不语,但柳沁明白他这是愿意接受自己靠近的意思。
虽然反反复复多次,可在这一次次的反复里,柳沁觉得,他的心门也慢慢打开了一丝缝隙。
“小五哥哥,你输了,哈哈,说好的,输了学狗叫,你可不许耍赖。”
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柳沁毫无形象的倒在榻上,捧着肚皮哈哈大笑。
因为坐不住的性子,江离想了个招,说是要教她下棋,虽然每次柳沁都将棋下得一塌糊涂,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但好歹是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