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氏夫人仍旧是梳洗装扮的极为正式,领着惠姨和兰姨两个最为老成持重的仆人前往长孙无忌的府上。对于贺兰敏之的话,杨氏夫人不予怀疑,可是她还是对长孙无忌没有放弃希望,想要试探一下口风。
既然她非得想要去,那贺兰敏之也不横加干涉。而且杨氏夫人本身的身份和地位在那里摆着。就算是长孙无忌再不愿意,他也不会对杨氏夫人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的,顶多就是客客气气接进去,客客气气请出来。至于打草惊蛇什么的,他也看开了。如果都到了这个时候,堂堂的一朝太尉还不能够察觉出来皇帝的意思,那长孙无忌就是现在被抄了家都不冤。
所以,贺兰敏之故意的睡了个早觉。虽然说到不了日上三竿吧,不过他起来的时候太阳也是老高的了。前天夜里担心了一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好,这下子算是补回来了。武顺和敏月都已经回去了,她们都没有再武家多住。贺兰敏之起床的时候,只有阿三在府中伺候着。
选了自己喜欢吃的几样早点,痛痛快快儿的吃完之后,才摆轿太学。不是每天按时按点的点卯,娄师德对于贺兰敏之的上学时间也没有做出明确的规定。尤其是两人熟识之后,这每次考效功课的时间就越来越迟。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贺兰敏之这个懒觉睡得时间太长。
他每天早上都要和阿大练拳,还有自己的呼吸吐纳术。这些都极为耗费时间也是必不可少的。这样睡眠时间就极度压缩,一个上午都不是很有精神。后来,在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之后,贺兰敏之终于开发了练拳之后洗澡,洗过澡接着补个回笼觉的习惯。就因为这,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被武顺批评了多少次。最后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才不得不默许了这种行为。
“少爷,这天儿是越来越好了。不冷不热的,花儿也都要开了。”一边在轿子里端坐着呼吸吐纳。阿三就在外边说着一些不咸不淡的话,贺兰敏之也不反感,时不时的还轻声应答两句。
对于自己这小主人,阿三长期伺候着也找到不少的窍门。所以往往的也就能够让贺兰敏之高兴。
“少爷,您醒醒吧,瞧着太学的门儿了,差不多了,您也精神精神。”随着阿三的话,贺兰敏之正理了一下装束,和拍了怕衣服上本没有的尘土,轿子就缓缓地落在了太学的门口儿。
下了轿子,眼前就是太学。几乎和数年之前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不过就是墙皮新粉刷没有多久,显得很是光亮。门口的那字碑仿佛历经无数年的风雨依旧岿然不动的样子。过了这么多年,贺兰敏之也自然知道他是谁人所书。这几个字出自汉朝大儒董仲舒,写在如今太学的正是前任国子监祭酒孔颖达。
孔颖达也可谓是初唐时期有名的大儒学者了,一生受唐太宗信任,还曾经将废太子李承乾的课业交给他来负责。任命他为太子左庶子。太子谋反后,唯有他未曾受到牵连,继续深受宠信。他一生在政治上建树不多,但是在学术上即便是如今的杨祭酒也难以望其项背。一生编纂书籍不知几何,为后世留下无数的文学宝库。
但是为人相对来说古板,所以在太学留下这几笔字也正是其做人的写照。
缓缓的走上,朝着门口儿的石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是贺兰敏之的习惯,不光是为了致敬孔颖达,也是为了致敬这传承千古的文人风骨。随后,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就朝着娄师德的房间走去。心里暗道不好,今天是有点儿太过于放肆了,来的确实是太晚了,说不得还要被打。古代可没有什么未成年人保护法,先生打学生,正是应当。打的越多,家长越高兴。这就说明先生把你家孩子往心里去了。
可别认为贺兰敏之没被娄师德打过,这些年可是没少挨打。这么大年纪了还被先生打手板实在是没法说,太丢脸了。可是这古代的教育制度,一开始自己还是真不习惯。这长篇大论的古代文章,竟然要求背诵?这不是生生的想要把贺兰敏之给难死。
就为了这,他就被娄师德看成了那种脑子灵活,但是不肯下苦功夫的贪玩小孩儿了。可是天知道,挑灯夜战到天明,这对于贺兰敏之来说也是实在太难啊。
摇了摇头,轻轻的敲响了门:“学生贺兰敏之。”报上自己的姓名,等待先生的召见。
紧接着就听见娄师德的声音:“敏之啊,今天可是晚了啊,进来吧。”
“是”
一进屋门,就感觉到好像今日有哪些地方不太对。可是仔细的扫视了一下,又仿佛没有什么变化。娄师德为人也甚为少年老成,屋子里的格局固定之后,经数年未有改动。但是今日进来,总归是有点儿怪怪的。
“学生贺兰敏之见过先生。”长揖大礼。
“好啦,起来吧,坐。”伸手指着身前的胡毯,就让贺兰敏之坐下了。只有两人的时候,他对于这种礼数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几年下来,他额下的胡须已经蓄出来了。配在那个二十多岁的脸上并不显得违和,只是平添了几分老气。不知道古人是怎么想的,年纪轻轻的就喜欢把自己往老成方面打扮。不过也不得不说,这几缕胡须确实为他增添了几分威严的气息。此时的娄师德真的不像是一个官员。他更像是一个乡间屡试不中的年轻先生,专职就是教授课业。他的身上一点儿属于官吏的气息都难以看见,慢慢的都是书卷气。这太学养人,养的是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