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温儒着夫人备了酒菜,不住的劝李光霁一而再,再而三的喝,他就在一旁认真聆听,时而挥巾洒泪,时而豪言壮语,大赞李光霁痴情如厮,并发誓会助他报仇血恨。这一谈便谈到入夜,李光霁醉倒在方家,待到后半夜方温儒出去了一趟。天还未亮,那渭商河的冰面上就多了一具尸体。差役们将尸体拖上岸后,胆大的瞧上一眼,胆小的绕道而行,终归是没人认领,几日后方温儒便由主薄升为少卿。
顾雨浓出城后,冷御风与冷竹云同时得到了消息。
冷御风正在承乾殿与几位兵部的重臣商讨要事,崔总管在他耳边一阵低语后,冷御风提着狼毫的手半?没写出一个字。他摒退众臣轻叹口气,好看的双眉也紧紧皱着,最后仍是下了道密旨,命南疆大军只留三万,其余十二万压至鲁国边境,一切须秘密行事,到达后待命。
这十二万大军的领军名叫何劲沣,他左颊有道伤疤,这伤疤为他去了几许丝纹,也凭添了几许冷硬。
当那传密旨的侍卫寻到何劲沣时,他与几名参将正在边境的密林中涉猎。箭已在弦上,箭尖瞄准的方向有只迷途小鹿,可那心腹硬是阻他射出这箭。何劲沣不悦的瞪着双眸,接了密旨。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竟胡乱的搭上箭羽朝那林中愤力射去,只听远处“铮”的一声响,估计那一箭是射在树上了。
想那西疆已经开战,他驻守南疆,以防南蜀进犯,可这冷御风是犯了头风吗?竟去招惹东鲁,东鲁国库空虚,内政腐败,绝不会冒然派兵侵犯大启国,他又何故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呢?纵然疑问与不甘萦绕在胸中,但皇命在身,他依旧挥军北上。何劲沣在马背上暗暗咬牙,他总要寻个机会去见识见识这顾雨浓到底是何方神圣。
顾雨浓等人向东行了七八日终于离开大启,踏上了鲁国的土地。这日他们在日落前赶到了一个叫聊城的小城。这一带地域广袤,属平原地带,沿途水流沣沛,非常适合种植小麦、玉米、豆类等农作物。但这一带的百姓却并不富裕,粗布麻衣,比比皆是,看来这乐正炽深确实没什么长远的目光。
次日离开聊城,一行人又向东行了六七日,顾雨浓感到地势在渐渐拔高,虽不是很明显,但马儿走起来就费力了。她伸手揭开马车一侧的小帘,果然见到远处大地上匍匐着连绵不绝的山脉,直到天的尽头。这应该就是九华山脉了,能看到九华山脉便意味着距离鲁国都城秀京不远了。
放下小帘,顾雨浓再次翻阅着杨枫为她找来的地图,游记等,她知道前方有个较大的城市叫做芜岚,过了芜岚就不能再向东走了,而需转为南下。
“林大哥,还有多久能到芜岚?”顾雨浓知道林逸在马车前方,便朗声寻问。
“估计入夜能到。”林逸的声音被风吹得不甚连贯。
“那就抓紧时间吧,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咱们在芜岚住一晚,明早起程。”
“是,姑娘。”林逸等人扬起马鞭,加快脚程,好在出发以来都不曾下雪,路上倒也不耽误功夫。
终于一众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进城。夜幕下的芜岚倒是别有一番景致,顾雨浓揭开小帘一角,认真的观察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小贩,行人,果然是南北要塞,虽然东面临山,可城外交通发达,城内繁荣之气又可见一斑。与路过的其它城镇相比,百姓的生活要好很多,但顾雨浓发现,此处贫富差距较明显。
杨枫寻了间最大的酒楼,名叫逢源酒楼。待到达后,顾雨浓迫不急待的跳下马车舒展腿脚。抬头望去烫金的招牌在大红灯笼下散发着华贵而神秘的光。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如玉的小脸也被照得魅意横生,二楼临街的窗户缝里有一双痴迷的眼睛将这一幕已深深刻在心间。
白旋与林逸将马匹交给酒楼的小厮,并打赏了银子,交待填足草料,好生照看,那小厮点头哈腰的牵马离去。之后他二人又要了六间上房,龙虎卫两人一间,顾雨浓单独一间。好在刚出正月,若换作平时,商旅众多,入夜后哪里会有这么多房间。
店掌柜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见他们人数众多,开销又大,态度自然是分外的好。顾雨浓谢过店掌柜,与龙虎卫各自回房清洗整理。当她上楼时,见到前方有个挺拔的白衣男子匆匆走过,身影极为熟悉。她心中怦然一动,不由自主的拔腿跟着跑上去,然而却不见了人影。顾雨浓左右瞧瞧,寻思着,难道是自己瞧错了?
而藏于客房房门后的白衣男子却是无奈的摇头一笑,待走廊上那个倩影悄然走过,他才坐于桌前细品青茶,并闭上双眸倾听隔壁的动静。
没过多久便听到断断续续的水声,白衣男子身型一僵,举杯的手也定于半空,她这是在沐浴吗?他脸色微红,不禁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呆在她的隔壁呢?偷听她沐浴应该不算下流吧?可他总是忍不住的想离她近一些。蓦然间耳传来一阵好听的歌声,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男子皱紧眉头,心中暗道:自己在她西边隔壁,这歌声已如此清晰,那东边隔壁也能听到喽?
想到这里,他忽然挥臂以掌力将房间的窗户使劲关上,果然,她不再唱歌了。他微吐口气,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看来他真的是累了。
顾雨浓沐浴后,正在擦那一头秀发,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她放下木梳打开门后,见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