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不出去有什么区别吗?”容季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仿佛心里下了一个更大的决定,倒有些只往前、不回头的决绝之意,更显凄美动人,她替自己擦粉妆扮,眼里迸发的决然,仿佛又重活了一个自己,“就算我告诉别人,我不过是卖艺罢了,你觉得又有多少人会信?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这儿。在外头受人白眼,在这里,不过都是彼此彼此,我看不上她们,她们不屑于我。都是一丘之貉,谁管谁的死活?”
“容季……”宋寒为她的话感到震惊,低声呼喊,心里悲凉之感无限。
“你不要觉得难过。我说的不过都是事实。”她站了起来,看着宋寒的泪眼蒙蒙,眼里的笑意更显熣灿迷人,“我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就算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在了,或死了,那都是我的解脱。只是招了你这些泪水,为我痛了这一场,倒也算是在人世间有了牵绊,不算孤独。”她拉上她的手,看了她一回,又笑道:“你早点回去吧。这个地方不是你能来的。当初躲着你,就是因为怕你像如今这样放不开。我是早就看透了这世间的人,你不一样,别为了我改变了你对人生的充冀。这个世间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只是都与我擦肩而过罢了。”
宋寒忍着泪,苍天太无情,容季这样好的花容月貌的女子,偏偏却这样命运坎坷,受尽苦难,她也看了她一回,然后笑着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如果你经历了这些,能把世间一切都看透,那也不失为是另一种福气。孤身一人,想离开的时候像个大雁一般,拍拍翅膀就可以毫不留恋地飞走,从此畅游这世间,做个快活恣意人,该是多么潇洒从容。男目凇?
“好了,你回去吧,”容季忍着心里的悲哀,越是这样,她就越是难过,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再难熬也能忍得下去,可若是让另一个人这样为你心痛,你却会一下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没事,不要来这儿。我会活得好好的。就为了你的一句,做个快活恣意人,我也不会寻短见。”
宋寒被她推着出房门。就算再怎么难舍、悲痛,总是要割舍的是不是。她无法,只好抹干泪水,叮嘱着:“你若有事,就差个人去宁伯侯府找我。这点情谊,你不会也不接受吧?”她笑着打趣,却让人更加心疼。
容季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眼睛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宋寒忍了一会儿,方才抿嘴一笑,转身下了台阶。宋静之就站在院中的那棵桂树下,默默看着,在他的心里,有种震憾,为这天地间的这种赤胆胆的真情,为宋寒,也为那凄然一笑间天地也会为之黯然失色的容季。
坐在马车上,宋寒没有说话,静静地思量着,忽然就觉得冥冥中也许有些事情是注定的,就好像一切都安排好,谁都改变不了,谁都无能为力,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伤、反抗都是没用的,命运的安排自有它的定夺。
从那之后,宋寒的心思仿佛更清冷了些。她本就活了一世,前后加起来也活了四十岁了,有很多事情本就容易看淡,所以容季的事心痛过后,该怎么活着就怎么活着,倒有点顺应天命似的。
唐清月的风寒好了后,宋婉便又经常忙着去端王府,宋寒有时也出去,那明月湖倒是从此常去了,看着那千里烟波,心里默念着柳永的《雨霖铃》,突然便有了更深切的体会。
这一天,正是唐清月的生辰之日,端王府请了各世家的小姐们过府来热闹,庆祝一下,宋寒也跟着宋婉一道去了。
大家都送了给她的生辰之礼,然后便是谈笑、热闹、看戏、开宴,期间也有说些诗词的,但宋寒却都是神情淡淡的,有时也参与一两句,气氛热闹,众人倒也没注意。
突然便有一个小正太冲进了席来,倒在唐清月怀里,呵呵笑道:“我叫了父皇让我出来给你贺寿,父皇准了,来,这是我给你的生辰之礼。”他说着叫随身的侍从把一副画作拿来,说:“这是我自己亲手画的,你可别笑话。可画了好几天了呢。”
他的表情十分逗趣,又是个养得有些肉肉的小胖子,稚气的脸上,一说话,那两颗大门牙异常可爱,就像是咬着东西说话似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简直萌翻了。
他身边的宫人跟众人介绍说这是十七皇子,众人便纷纷站起行礼,却都被他的稚气可爱征服,抿笑成一团,都成了爱心暴发的小女人,奈何他的身份是皇家中人,不敢轻易逗笑。
宋寒也笑了,因离得不远,便看得见那画上所画的东西,却是画的两只小鸡在草地上找虫吃,果真是五六岁小孩才有的童真,这画虽然画得稚气,却也认真,倒是很难得了。
秦秋月便拉着他的手道:“十七皇子,你这画是用什么画的呀?看着不像是用墨水画的。”
那十七皇子还没说话,林楚楚便笑道:“我知道,一定又是你身边的人又找了那木炭来给你,上个月我才听皇后娘娘说了,说你把你那宫殿画得跟鬼画府似的,一问才知道是那刚进的小太监为了讨你的喜欢,教你用木炭来作画,说是穷人家的孩子没笔都这样画的,简单方便得很,还不用磨墨。结果让人洗了一个下午才洗干净。我说的是还是不是?”
那十七皇子眼睛骨溜溜地一转,带着些机智的狡黠,脸庞一豉,突然笑道:“也对也不对。母后让我给堂姐姐作画,我说我拿毛笔手会抖,画不好,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