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要小姨和姨父吃了早饭再回去的,他们急着没吃就匆匆地走了,母亲心里想我这妹妹就这风风火火的性格,有什么事都挡不住她,打心眼里母亲就非常喜欢自己的妹妹,小时候一直都让着她,如今各自成家了,也有自己的娃,嘴角虽然挂着心酸但仍有希望笑在后头。这几天树芬陪着自己慢慢缓过来了,想想这以后的日子还要过,没办法,谁叫老天这样安排呢。这不,树芬妹妹一走,这心里又空荡荡的啦。
母亲忙碌起来就没得闲,一大早要做饭,把家里家外收拾收拾,家畜要喂养,那儿蔬菜要浇水、那儿的菜吃完了又要补种别的什么菜、那儿的地要除草了、那儿的庄稼要打药了------母亲整个就不是一个闲人,但话说回来了,要是让母亲在家闲上一会儿,她都会感到浑身不自在。她没有闲言碎语,从不说三道四,更不喜欢跟其他妇女凑到一起大侃特侃东家怎么怎么或西家怎么怎么。若是有人要问她帮忙她倒是很热心,她从不抠门,爽气的性格,从某种程度上使得她大大咧咧有些像男人脾气,邻居王大嫂呀,周嫂呀,她们都中意和母亲交往,所以左邻右舍却也和睦相处。
晓刚和兄妹都陆续起床吃饭,晓强和晓凤出去玩了,母亲在搓洗衣裳。晓刚刚刚吃过早饭,刚从厨房出来,大婶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好像是龙虾。
“晓刚,干嘛呢?”
“哦,是大婶,你吃早饭了吗?”
“早吃过了,我刚从街上回来,我买了几斤龙虾,分点给你们吃吃。”
说着大婶就把装龙虾的网兜递到晓刚的手里,晓刚也不知道说啥好,还是客气地说了句:“谢谢,大婶。”
“你说啥呢,跟大婶还说谢呀!再说谢大婶就不会再买好吃的给你们。”
“呵呵”晓刚也没啥说的。
大婶喜欢晓刚,因为晓刚从小就懂事,也不在外惹是生非,学习也不用大人操心,这样的孩子就讨人喜欢。从前吃不起荤,要饺子的话,大婶也要端两碗到晓刚家,所以晓刚的印象中大婶做的饺子最有口味,哪怕是素的饺子也味道好极了。
大婶也是厚道人,像她人一样厚道,其实,农村妇女都长得那样,这也无可厚非。她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好像她的天空永远都是晴朗的天空,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管他呢,天不会掉下来。她一副细细的眼睛、粗眉毛、短悍的鼻子,一头短发一年四季都是那个样子,不求富贵、只求四季平安是她的理念,这理念也与她的口头禅是一致的。家里家外的事情也是她操持,大伯只管做他的鱼货生意,其他的事大伯从不过问,就是家里的酱油瓶倒了,他也不会扶。大婶从不跟大伯争论什么,从没听外面的闲言闲语说大婶和大伯吵架之类的,大婶也明白事理,男人要出去挣钱,要在外应酬交际,女人嘛,带好孩子,操持好家里那就是阿弥陀佛了。说来也怪,大婶还真信佛,你若叫她讲这佛的事情,她会陪你讲也讲不完呢,早晚他第一件事就是在观音像前上三炷香,作三个揖,然后开始做事。
大婶走到厨房跟母亲打个招呼说她要回去了。
“树珍,你妹妹回去了。”
母亲还在搓洗衣服,见大婶走了进来,要搬张凳子给大婶:“来坐一坐。”
“不坐了,我也要回去了。”
“哦,我妹妹一早被我妹夫叫回去了,叫他们吃个早饭走都没肯。嗨,她也有两个孩子读书呢。”
“是呀,谁没有家,谁不牵挂家。怎么还没去地里干活?”
“哦,把衣服洗好了就去了,你送龙虾干啥?”
“又不贵,给孩子们吃吃,我今天老早就去街上了,你忙吧,我也要回去了。”
“好的,有时间来玩。”
母亲去河边涤荡衣服,一会儿就回来了。母亲安排晓刚在家做午饭,她去地里干活了,龙虾的做法,母亲也交待了晓刚,要红烧。
现在让晓刚做饭的话,也许好的口味也做不出来,也许山珍海味也是没有滋味的。那悲伤的丧亲情结不会即刻消逝,也许那苦味太重太重,要知道甜的味道在味蕾里已经消失了。父亲的一举一动还在这个家里、父亲的音容笑貌、父亲的铮铮教诲------晓刚的眼前全是父亲的影子,是否可以进行灵魂的对话和交流,晓刚也在怀疑,晓刚的心也有些忐忑不安。
母亲和弟妹都不在家,一个人也觉得家里空荡荡的,父亲黑白的遗像摆在那很明显,那还是父亲年轻时的相片,那时的父亲多么精神和帅气,在别人眼里他是个好人,他的木工手艺一流,但家境以及身体的疾病导致了一个不好的结局。晓刚的眼睛湿漉漉的,父亲的笑那么真切,他也希望所有的人及自己的家人和孩子都感受这种真切的笑、这种充满爱和希望的笑、这种淡定的人生之笑。晓刚走过去将早上母亲上的早饭给端走,母亲点的香火已经熄灭。
晓刚刚要端起饭碗要转身,好像自己的头脑被一个手轻轻地抚摸着,头一下子昏沉沉的,手也端不起碗,两腿有些软,一个朦胧的声音在暗处发出:“孩子,你别走。”
“为什么?”
“我是你的父亲呀!”
“我的父亲?”
一个幽灵与晓刚越来越接近,晓刚全然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直觉一切都在一种潜意识中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