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看见薛萍娘挺着肚子过来,周凤想都没想的,朝她冲了过去,“嫂子,救我,我娘要打死我呢。”
薛萍娘警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个毛躁的小姑子冲撞了自己,双手护在肚子上,问,“怎么了?又惹娘生气了?”
“哼。”周凤躲到嫂子身后,朝追过来的周老夫人做着鬼脸,哼道,“娘好没道理,我用我的压碎银子,买了根簪子,她就不管不顾的要打死我。嫂子,你说,大过年的,娘这是成心要拿我出气呢。我知道,哥哥没回来,娘心里不痛快。但娘你也不能因为哥哥的不是,就拿我撒气。”
一番话,说的薛萍娘红了眼睛,周老太太也气的脸煞白。
“小蹄子,休要扯上你那没良心的哥哥。你现在赶紧的,将这破簪子还回去,把银子给娘拿回来。”六两银子,从前,可够他们一家三口过两年的,这败家丫头,如今出手还真不经脑子,轻易的就给了人家,换来一支破簪子,上不得台面,还不能当吃当喝的。
面对母亲恶狠狠的眼神,周凤不屑,也不干,“不还,就不还,我花银子买来的,就是我的,哪怕我砸了折了,那也是我的东西,张二丫那贱丫头怎么配?”
“死丫头。”周老太太气的抬手又要打。
薛萍娘忙道,“娘,息怒啊。”
这母女俩真没个眼力见,看不到夹在中间的她,挺着肚子,很危险么?
心里恼火死了,她说话也就有点酸溜溜的。
“娘,不就买个簪子么?凤儿喜欢就随她呗。反正,娘的体己,将来不都是要给凤儿的?”
周凤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只当嫂子帮自己呢,反而同仇敌忾般的朝母亲狠狠的哼着,“就是,娘,你的东西,将来也是要留给我的,凭什么我现在用几两银子,你就这样?”
“死丫头。”周老夫人自然听出媳妇话里的不满,骂了女儿一声,又像解释一般,啐道,“谁说要留给你了?就你这样没出息,还指望娘给你东西,你趁早省了那份心吧。别说娘手里没东西,就算有,也是要留给我未来的孙子的,轮也轮不到你。”
留给未来孙子?万一她生的是女儿呢?就没有了么?
薛萍娘这种时候,就容易较真。
“什么?凭什么我没有啊,我也是您女儿啊,呜呜,娘,你偏心,要孙子,就不要亲女儿了。”周凤还委屈的揉眼睛了。
周老太太不管,揪着她耳朵,立逼着要她将银子给要回来。
薛萍娘瞅着讥诮一笑,“娘,大正月的,你这样拖着凤儿到人家家里要东西,不好呢。”
“不好能怎么办?六两多的银子呢。那张家也太黑心,用这么个破簪子来哄骗凤二恶,我不去找他们理论理论,还真当我们是傻子糊弄。”周老太太气哼哼道。
“我去吧。”薛萍娘挺着肚子过来,问,“簪子在哪儿?我还过去。”
“嫂子。”周凤一瞪眼,气红了脸,“不就六两银子么?至于吗?这时候还过去,不是打我的脸吗?以后还叫我怎么在村里混?”
“混什么混?”周老太太一巴掌拍她头上,抢了簪子,递给媳妇,“去了好好说,咱把银子要回来就好。”
“嗯。”薛萍娘接过簪子,看一眼周凤,道,“凤儿,这簪子的确一般,还不是纯金,是镀金的,且成色还差,六两银子啊,够买一百个了。你要是想气二丫,等要回银子,再买更好的,不就行了?”
周凤眼珠子一转,貌似有点道理。
周老太太附和,“就是,听你萍嫂子的。萍娘,你快去吧,那张家黑心的很,可别将这银子另外用途了。”
“嗯。”薛萍娘拿着簪子就出了门,一径来到村东头的张家。
张家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六两银子于他们家来说,那也是一笔巨款,不过是小孩子家家闹着玩,他们还真能据为己有了?六钱倒还罢了,六两,烫手啊。
思来想去,张家人还是决定将这银子还了,不是正途得来的,花的心不安啊,何况,周家那老太太是个好惹的?刁钻刻薄的老寡妇,真要闹起来,带累了他们张家的名声。
所以,薛萍娘到的,张家老太太也正好揣着银子要上门找呢。
两人一说,张家爽快的将银子还了,不过,张老头倒是个精明的,写了张两清的字据,让薛萍娘按了手印,这才放了人走。
薛萍娘拿着银子,倒不急着回家,六两银子不多,可是,于贫家来说,也不算少,明天初二,她怎么也得回趟娘家,周老太太太抠门,只提前买了几样糕点,就想打发了她一家子人,怎么可能?
她现在在周家,手里没有体己,周老太太又不让她经管银钱的事,明里疼惜她这儿媳,暗地防她防的厉害,周瑞又是个没心的,她必须为自己以及未来的孩子,多做些打算。
“萍娘。”忽而,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青色的衣摆,挡住了她的去路。
薛萍娘心下一惊,抬头,就见周卢汉眉眼灼灼的盯着自己,唬的忙四下张望,无人,这才心头稍定。
“做什么挡路?”她不悦,低着头就想绕开这男人。
周卢汉却是身子一挡,伸手就抚上了她的脸颊,轻佻至极,“急什么?周瑞又不在家中。”
“你想干什么?”薛萍娘吓的后退两步,红着脸,气恼的瞪着他,一边惊惧的四下张望,生怕有人路过瞧见。
“过来。”她的冷淡抗拒,让周卢汉心生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