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叶薰浅才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几案上,她红唇轻抿,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唇角逸出,仿若水击寒冰般沁透着丝丝凉意。
下人的讨论应声而止,纷纷低下头,不明白叶薰浅此话合何意,伫立不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愿意效忠于我的,留之;不愿意的,我会吩咐账房给你们结算银两,然后你们离开吧!”
叶薰浅做出这样的决定并非偶然,她和祁玥即将成亲,以后她会生活在祁王府,可她是贤王府唯一的嫡女,父王和母妃留下的一切,都将由她继承,她不能丢下……
哪怕是出嫁了,她也不会丢下爷爷,丢下整个贤王府!
为了方便管理,她必须对贤王府的方方面面进行调整,多余的人需要遣散,只因将他们留在王府,根本就是浪费!
明明是一个人就能做好的事情,偏偏要两个人甚至三个人来做,这在管理上是不合理的,一来增加了运营成本,二来增加了管理费用。
人越多,越不好管,她需要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众人各司其职,权责分明!
“可是郡主,大伙儿在王府里辛苦了十多年,离开了王府大伙儿便没有了容身之处……”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伯走了出来,看着叶薰浅,诚诚恳恳地说。
叶薰浅目光悠悠,停留在他身上,红唇轻轻牵起一道瑰艳的弧度,“风叔。”
“郡主还记得老奴?”被唤作风叔的老伯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叶薰浅。
“当然!”身着一袭湖蓝色湘裙的女子语气中满是肯定,她徐徐起身,向风叔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了他面前,“风叔在账房里辛劳了十六年,我怎会不记得?”
“郡主……”风叔的脸上被岁月的风霜渐染,可那双眼睛却依旧闪耀着精明的光泽,叶薰浅虚扶起他,缓缓道:“风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要把所有人都赶走,而是要裁掉蛀虫!”
“但凡在王府里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的,将来即使不在贤王府当差,本郡主也会为你们安排合适的差事,不会让你们难做的。”
叶薰浅这话是对所有人说的,众人的心这才稍稍定了下来,想到这贤王府后宅还有不少女眷,她眸光渐凉,那些女人,不是她父王的姬妾,那些女人所生的女儿,也不是她的姐妹,那么便没有留在贤王府的理儿!
只是……平心而论,似乎也不能完全怪她们,毕竟谁都不会想到在贤王府中作威作福了十年的这位贤王爷是假的……
“都散了,这几日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了,我会安排人去了解你们的日常琐事,以及你们的才能,好为你们中的一部分人安排新的活计!”
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开,她没有想到,光是贤王府就有三百余名下人,这还不将一些主子算在里面!
若是放在现代,三百多个人完全开得了一家小公司,所以说,贤王府中存在着很严重的人力浪费问题。
“郡主,接下来您要怎么做?”夏鸢上前,一边给叶薰浅按摩肩膀,一边轻声询问。
对于叶薰浅这般决定,她并没有感到非常意外,只是觉得,叶薰浅和祁玥真的越来越像了……
“将贤王府名下所有铺子统计出来,并将每个铺子的人员名单提供给我,我需要知道每个人每天都在做什么事情,以及每个人的优点、缺点、长处。”叶薰浅思路十分清晰,当她决定了要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她就想好了要怎么做,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小风小浪而停止。
“是。”夏鸢点了点头,她在祁玥身边的时间很长,但祁玥很少会和他们谈起这些,在他们的眼中,世子是神,不论世子做什么,都是对的,而且,时间也在一直证明着那个男子的远见卓识!
忙了将近一个时辰,叶薰浅才在琼华、夏鸢和蔻月的陪同下回到浅阁,还没歇息够一刻钟,便收到了琉璃来到贤王府的消息。
“让她进来。”叶薰浅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轻轻闭上双眼,吩咐一声。
进来通传的侍女应声离开,为在浅阁门口等候的琉璃引路。
“奴婢给郡主请安。”琉璃见到叶薰浅,即刻屈膝行礼。
叶薰浅睁开眼睛,挥了挥手,“不必多礼。”
“有什么事吗?”叶薰浅眸光悠悠落在她手中那本子上,敏锐的直觉告诉她,琉璃此次前来定是和那本子有莫大的关系。
“郡主,是这样的,世子说让奴婢将这份卷宗送给郡主过目。”琉璃缓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将本子递给夏鸢,再由夏鸢转交给叶薰浅。
夏鸢看了一眼封面上的字,她蹙了蹙眉,这不是三个月前送到清莲小筑的卷宗么?是关于在齐都开立丹青馆的提案,最后被世子否决了,如今怎么又被翻出来了?
叶薰浅取过卷宗,扫过封面,红唇微动,念出声来,“惟妙惟肖丹青馆。”
纤纤玉指翻开封面,仔细默读起里边的内容来,她看得很仔细,没有遗漏任何地方,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女子的翻页声在轻轻响起。
叶薰浅要将贤王府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琼华、夏鸢和蔻月几乎不会有空闲的时间,三人向叶薰浅请示过后,便纷纷离开,按照叶薰浅先前的吩咐做事,只留下了从祁王府赶来送卷宗的琉璃在一旁伺候着。
等看完了完整的卷宗,叶薰浅悠悠感叹一声,“敢情是照相馆?这还真是有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