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一声,芙罗蕊皇嫔的中继器有传讯送来。
音色和美清脆,在异样寂静的大堂中,让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起来。
不,并不能说是“所有人”。
坐在角落中,闭口不言,只是紧紧抓着衣角的亦幻,仍是将头深深的埋下。
“连传讯就不许看么?”
芙罗蕊的声音,在微微上扬的基调中,却意外的带着极度的克制。
“若是皇嫔能合作的话,自是很好。若是可以,我也不愿意为无聊的争执而让母妃您们、还有弟妹们受伤?”
坐在上首的,是沄枝的大皇子亦洛。
“……呵。”
闻言,芙罗蕊倒是痛快的将放在衣服中的中继器扔到了角桌上。
正对着她,举着刺目的长刀的兵士,也显得稍微放松些许。
大厅内,四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以皇子皇女为人质,让赶来的禁卫军不得轻举妄动。而这些士兵的主人,不用说,自然是正坐在中央的大皇子。
趁着族皇不在,大皇子以回来庆生为名,将军士以仆从的身份带入内殿,然后劫持了全部的皇子、皇女和三位有所出的妃嫔。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却并非——至少大皇子一派如此说——谋朝篡位。
自然,以宝具传承为新族皇设立标准的国度,篡位的难度也极其之大。但他大动干戈、甚至是以如此逼宫的形式,却也不是无勇无谋。
“看起来,我可不算是皇兄你的弟弟?”
二皇子亦修的周围,利器四现,他虽仍是沉着脸,一付冷静的样子,但一动不动、正襟危坐的姿态却极不自然。
相对来说,在大殿另外角落坐着的两位皇女,就受到了相当的“礼遇”,只是有几位兵士站在身后,连武器都没有亮出。当然,和大皇子站在同一阵营的大皇女亦琦则是站在了大皇子的身后,一直盯着亦修的位置,仿若有深仇大恨一般。
即使是有反抗能力的芙罗蕊,和另外两位身体强健的皇子身边,也不过是威慑性的展示力量。
但针对二皇子的禁锢,却实实在在的出示了“杀意”。
“弑母之人,可堪为吾弟?”
“不过是无稽之谈。”
两位亲兄弟就这样怒目相视。
亦洛,在弟妹、母妃、以及闻讯赶来救援的忠于现族皇者面前,陈述了这样一个论断。
那就是,策划亦幻失明一事,以及皇后死亡一事的幕后黑手,正是他自己的同胞弟弟、皇后的亲生儿子——亦修。
“是否是无稽之谈,等父皇回来,自有明断。”大皇子亦洛眯起眼睛,环视了一周。
“……怎么,皇姐也这么认为?”二皇子亦修转过头去,迎上大皇女的视线。
“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大皇女亦琦冷冷的道。
“皇姐也是的,如此大动干戈,不怕父皇回来?”
亦琦闭上眼睛,缓缓道:“我的罪不会比你更大。况且……”
这位最年长的皇女吐了口气后,看向亦幻:“这也是为了亦幻妹妹哟?我还记得挺清楚的,那时亦幻妹妹是如何九死一生。哈,当年父皇还说大哥‘不顾亲妹病痛’,看看看看,如今哪个才是阴毒之人?”
这话说的尖刻至极,亦幻即使努力克制,身子却仍然微微颤动。
一边的二皇女亦荔,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却畏于大皇女扫视过来的眼神,收回了想要轻抚亦幻肩膀的手。
“那可是谢谢大皇女了。”
芙罗蕊仍然同平日一般的声音,打断了这场闹剧。
“皇嫔娘娘,您也该看清楚了!您的半个徒弟、您儿子的‘好兄长’究竟是个什么人!”亦琦丝毫不让的说道。
“我的确希望能够看清他。”芙罗蕊的面色中,看不出恐惧或者怨恨,“但我可不希望是别人拿刀逼着我看清。……我想,族皇也是如此。”
一直仿若闭目养神的大皇子,略微睁开了眼,嘴角却是有些嘲讽的扬起。
“皇嫔娘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也就僭越的和您这长辈说两句了。”作为同盟的大皇女看到自己皇兄的神色,走出了两步,道,“亦修他凭着那场意外,不仅让亦幻妹妹受害至此,让母后含恨而去,更重要的可是他自此蛊惑了父皇和诸位皇弟们。让父皇以为他慈爱弟妹,让弟弟们以为他能够相交,还让父皇厌弃了原本是正统继承人的嫡长子呢。”
其实诸皇子中,只有亦光和亦修最是交好。
这话里,暗藏机锋。
“若不是我们想了这个办法,恐怕即使闹到父皇眼前,也会被他巧言相瞒,甚至是借机将他早已看不顺眼的皇兄皇姐除去。”亦琦语气极为伤心,倒引得在外僵持的禁卫军将领们都有所侧目,“如此惊扰内宫,让皇嫔您和诸位母妃、弟妹们受惊,倒是我们的罪过。但若非如此,母后之罪恐怕永远不能洗清,更重要的是,若父皇被他蛊惑,立他为继承人……沄枝怎可被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承继?!”
芙罗蕊拨弄着手中的帕子,缓缓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皇后娘娘有罪?方才不是说亦修策划了毒杀案吗?如何变为皇后娘娘有罪呢?她……可是‘受害者’哦。”
亦琦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虽然内宫的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真相是只有亦幻被下毒,皇后是随后“畏罪”自杀,但对外从未承认过这点。
“呵……呵呵。”方才就已经憋了许久、性子泼辣的乐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