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伤害爹爹,多半是因为,找爹爹去,不是为了复仇的缘故,而是为了寻求出路,如今爹爹已经退隐,不管政事,显然并没有要帮他们的意思。
爹爹能给他们的,最多也就是庇护罢了,可是皇帝哥哥却可以给他们提拔重用,尝他们夙愿。这个现成的好人,皇帝哥哥为什么不做?
皇帝哥哥怕他们远在天边,只能心里揣度,不知道真正庇护他们包容他们的是谁,那不如就让他们进到朝廷里来,让他们就在皇帝哥哥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就会渐渐知道,是皇帝哥哥恩赏他们,是皇帝哥哥重用他们,是皇帝哥哥宽宏大量,最能容人。
再则他们家人脉多,如果真的能为皇帝哥哥所用,那么将来大有裨益。说不定还会领得再行一波群贤聚首呢?一个好的皇帝,不就是该引得天下贤能的人,都来归附效力吗?”
九姐儿的话说得让魏延显心里热热的,她说的是很有道理,而且,自从魏明煦去了之后,朝廷上谢文良一家独大,已经隐隐有了只手遮天的意思。
魏延显也想培育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手,可是朝中的贤良之辈,大多已经归附谢文良,没有归附的也是些老学究,冥顽不化的老头子,自己又没有魏明煦那样让人佩服的才华手段,很难让他们死心塌地地对自己折腰。
这次冷家的人,对他而言的确是一次机会!
然而,转念一想,魏延显更加担心,这会是九姐儿是跟魏明煦串通好了的一个计谋,说不定,魏明煦还许了冷家更多的好处,就是他让九姐儿来当说客的:“把冷家的那群叛逆引进朝廷,你如何敢保证不是引狼入室?”
如果他们一心帮着魏明煦,那么自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九姐儿苦口婆心的说了好半天,竟然只换来了他这么一句不上道的话,九姐儿气得七窍生烟,赌气说:“那你就把我也一块杀了,说不定我也是跟他们串通好的,要来给你造反呢!你就这样这个人也不信,那个人也不信,这天底下,你还能信谁?
你从不信人,你的臣子知道再怎么做也不会从你手下得到信任,每天被你猜忌,性命不保,谁还敢全心全意地效忠你。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懂不懂!这点子魄力都没有,这么两个人皇帝哥哥都没有信心看得住,那还做什么皇帝?
要是我,他们造反就让他们造,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来。
哼!”
九姐儿这烈火性子,原本秋菊跟她好说歹说,不可在魏延显面前太过直率,有些话要委婉稳重地说,可是这丫头还是年纪太轻,才几句话又露了本性。
一时被魏延显惹恼了,她也顾不得那许多周全,腾腾腾腾地把话说完了,心中又憋着火气,道了一声告退就走了。
才刚一出了养心殿,外头夜里的冷风一吹,九姐儿这才消了点火气,又暗恨自己方才不稳重,前头不是说的好好的么,怎么后面又火了。
可是此时再回去也不好,只能先往翊坤宫去,自己大半日没有回去,姐姐怕是担心坏了。
养心殿里,只留魏延显一人,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思。
刚回到翊坤宫,歆姐儿着急的已经不行了,听说她去了养心殿,生怕她出什么乱子,已经打发太监过去看了好几遍,险些就要亲自过去要人了,如今乍见了九姐儿回来,满嘴念着阿弥陀佛。
担忧地问九姐儿有没有惹什么麻烦。
九姐儿不耐烦地应了几句,说:“就是跟皇帝哥哥一同用了晚膳,能有什么事?”
魏延显今夜宿在养心殿,九姐儿心中思绪反转,想着今日和秋菊聊的那一整日,心中对歆姐儿不温不火的性子有些着急。
只遣散了人,拉着歆姐儿在炕上坐了,一面道:“姐姐,在这宫里,你不能一味地只做菩萨,人家来拜你,你就笑笑,人家来踩你,你也笑笑。
那谢锦年不过是个贵妃,如今却生了皇长子,踩到你的头上来,她成日在皇帝哥哥耳边,没有说爹爹和娘亲一句好话,姐姐你可是娘亲养大的,你怎么遇到事总是一句话都不说?一点都不想着帮衬着爹爹和娘亲?
要自保也没有你这样的。
你凡事不争不抢?到头来呢?皇帝哥哥原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你跟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些话,你不能只存在心里不说啊。你不说他怎么知道?
你难道满心里就只想着你自己的安稳日子,哪怕不念及我爹爹和娘亲,那皇帝哥哥的江山呢?你都不帮衬着他,让他偏听则暗,连江山社稷都坏在谢锦年手里?”
歆姐儿被九姐儿几句话说得恼羞成怒,可偏偏她又不是个好争好强的性子,即刻眼泪便盈上眉睫,落下泪来,她不想跟九姐儿争执,只能应承着:“妹妹教训的是。”
就这一句话,几乎要堵得九姐儿七窍生烟!
恨铁不成钢地站了起来,跺了跺脚走了,再不要留在这里瞧她抹眼泪。让人心疼也不是,生气也不是。
九姐儿在魏延显和歆姐儿这儿两头碰壁,只觉得自己是为了他们还有爹娘操碎了心,却偏偏没人领情,反而闹得里外不是人。
又怪自己多管闲事,性子又急,如若自己也能像秋菊姐姐那样,不骄不躁又有智慧,那该多好。
又想着不如还是跟歆姐儿一样,什么都不管,做尊糊糊涂涂的泥菩萨也就罢了。
这一夜翻来覆去,几人都没有睡好,次日一大清早起来,九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