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本就犹犹豫豫似是而非,林芷萱的话再一次打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一则想借着梁家和李家的势给林芷萱说一门好亲事,一则又是着实担忧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林嘉宏看了林芷萱一眼,唇角翕动,却终究只笑着对王夫人道:“娘,妹妹是因为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才会这样担心,这些年我在外头行走惯了,有我一路送过去,不会有事的。”
王夫人自是信得过林嘉宏,拧着眉道:“要不,就先缓缓,过些日子再说。”
刘夫人听了王夫人的话却是急了,脸上却依旧沉稳道:“怕是也等不了了。”
王夫人听着刘夫人颇有深意的话,只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不曾想到她竟然如此着急,不过一想也是,毕竟是做母亲的,她又是孀居,不比自己,自然对林雅萱的婚事更加焦心些,只是这样的话她们做母亲的私下说也就罢了,却偏偏当着孩子的面说,再看林雅萱面色如常,想来平日里也是听惯了刘夫人说这话的,或是早已与她商议也说不好。
再想起当初在梁家春日宴那日林雅萱的言辞,王夫人心中莫名地生出一阵厌恶,却并没有说什么。
林芷萱也低头默默吃饭,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自己越是不急,便越能将这母女两个逼急了,逼出她们的本性来给王夫人看。
冬梅在里头伺候着林芷萱用膳,夏兰则退守在了门外。
正与柳香、绿鹂、白芍几个丫鬟遇见。
夏兰许久都不曾出来见人,如今见了面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柳香拉着绿鹂和白芍去吃饭,绿鹂看了夏兰一眼,想说什么,却终究被柳香拉着去了,不曾说出口。
日头渐渐升起来,夏兰惶恐无措地看着毕春堂一院子的人,都是避着她走的,却偏偏频频拿眼睛去瞧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绿鹂看了不好,只对柳香道:“不如邀了她和我们一起吃。”
白芍瞧着热闹,也是似笑非笑地对柳香道:“说不定人家有一天还能去了你们屋里当姨娘呢,你就这般不尊重?不会是吃醋了吧。”
柳香瞪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白芍笑着上来哄:“好姐姐,你别生气,只是你们家那位爷谁说得准呢,况且夏兰还有三姑娘撑腰。”
柳香终是忍不住了:“你瞧着她好,你去邀她来去,我又没拦着你,你自去与她为伍。”
绿鹂笑着劝道:“你也别恼,我只是瞧着她可怜,你们家奶奶既是送了她去那种地方,想来她在林府里也是呆不了多久了,何必再欺负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柳香诧异地看着绿鹂:“我何曾欺负了她?我的好姐姐,你也多少替我想想,适才那一群婆子围着看呢,难不成让我上前去邀了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奶奶如何气她,若是我再与她亲近,岂不是成了二爷的帮凶,二奶奶如何容我?倒是你,听说当初她还替了你娘的绣活呢,怎得也不邀她?”
绿鹂一阵语塞,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她去过那种地方,你们家二奶奶容不下,你当太太能容得下?”
有些事情私底下的功夫能做,面子上的谁不懂得明哲保身。
柳香明了绿鹂的意思,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不愿再提她。三人自去吃饭不提。
夏兰瞧着外头候着的丫鬟们一个个回了自己的住处吃饭,只留了几个婆子在门口候着,守着茶水间里的茶水,预备着一会儿里头吃完了饭要茶。
夏兰却一步也挪不动,想着索性这顿不吃了,等回了杏林居再吃。
夏兰守在毕春堂明间门外,站了一会儿,正是早晨没吃饭,日头又渐渐毒了,一阵头晕,便扶着门往茶水间退了两步,想去倒杯水喝。
却不想刚到了门边,便听见王夫人处的几个婆子正和陈氏房里跟来的婆子坐在茶水间里说话。
“……她也是这府里头一份的,也是如今太太不管事了,将家事都交给了二奶奶的缘故,若是家里的事情还是太太管着,她早死了一百回了。”
“倒不是二奶奶庸懦,是三姑娘如今越发雷厉风行了,你说都送去了那种地方的人,竟然还能给接回来,二奶奶都没咒念。”
“哼,我瞧着倒不是二奶奶和三姑娘,是这丫头真是个下贱东西,要是寻常的好人家的姑娘,真的说什么自己不愿意,查出来就即刻吊死或是投井了,她倒好,被打了板子送了那种地方,竟然还能跟没事儿人似的,就自己回来了,赖在府里赚这个头等丫鬟的份例,想来定然是她自己愿意的。”
“我瞧着,也跟以往的丫头一样,哪个不是胆大包天想去上二爷的床,这个还仗着三姑娘撑腰,怕是赖定了二爷的姨娘了。你想想她,先踩下了春桃,当了三姑娘屋里的头等丫鬟,又上了二爷的床,三姑娘竟然还能这样护着她,该是个怎样狐媚子的厉害角色。”
“有三姑娘撑腰有什么用?三姑娘如今在府里能顶半边天,可是毕竟是个姑娘,早晚要嫁出去的,也是那丫头不长眼,等三姑娘嫁出去,家里是二奶奶的天下了,有她好受的。”
“你这也是想多了,窑子里出来的,便是三姑娘有通天的本事,太太会许?太太是忙着地震的事儿又担心着老爷还顾不过来,等事儿料理完了,想起她来,定然先找个由子把她嫁了。”
“若说嫁,谁敢娶啊,若是太太做主,心慈是找个人牙子买了,若是二奶奶,再将她送回那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