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不知时日过,林芷萱这几日半点也不得闲,即便是送走了外客,入了夜还有王佩珍和沐家、左家的太太林芷萱要陪着说话,王夫人也是累得但凡有点空闲就倒头就睡。若不是因着这是林芷萱的喜事,强撑着一口气,早就累倒了,这还是有宫里的教引嬷嬷和内外命妇帮着,若是王夫人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起这样旷日持久的大场面的。
林芷萱疲惫地歪在炕上,手里捏着那日雪安送来的银票,虽然不多,却也有足足五万两。
秋菊也是累了一天,举手不想动,却还得强撑着来伺候林芷萱,只陪着笑道:“有了王家的那十万两银子,郡主送来的银子倒是姑且用不上,我听来往的丫鬟们说,在京城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热闹盛大的婚事了。”
林芷萱将银子收了,才由夏兰扶着爬了起来,任她们给自己宽衣:“热闹盛大就好吗?如今才遭了灾,又是地震,又是旱涝,又是瘟疫的,外头有才打完了仗,入了冬,到处闹饥荒,正是国库空虚的时候,皇上却让这些内外命妇这样大肆操办王爷的婚事,不过是为了积累民怨,以诋毁王爷在江南赈灾赢来的好名声罢了。”
秋菊闻言却变了脸色,道:“那可怎么办?”
林芷萱已经换下了礼服,穿了宽松的寝衣,道:“这些协理婚事的内外命妇和礼赞大臣都是皇上钦点的,说到底掌事的,在王爷那边是王景生,我这边是庄亲王妃,都是皇上的人,说是给了无限风光,引得人人侧目,却不知枪打出头鸟,实则皇上是在里头动手脚。”
秋菊闻言恨恨地跺了跺脚,却也无计可施,谁让他是皇上呢?
夏兰却想起了什么似的对林芷萱提了一句:“姑娘,昨儿四姑娘离了府。”
林芷萱看了夏兰一眼,自从出了上次偃息室的事之后,林芷萱就再没看见过林雅萱,她连大宴小宴都不露面了,林芷萱还以为她消停了,怎么会出了府。
“她去哪了?跟谁去的?”
夏兰道:“我是偶然听个婆子提了一句,说是跟着沐家的五姑娘走了,去了沐家。”
沐家?
林芷萱在屋里走了两圈,沐家一直是个很特殊的人家,沐家嫡长女在宫中贵为皇贵妃,位同副后,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早夭,皇贵妃的四皇子如今已经是皇长子,也即将成年。
在夺嫡这件事上,沐家有自己效忠和扶持的对象,与皇上和魏明煦两方来说,算是中立,但是皇权势大,这些年,沐家一直偏向于魏明煦。
所以,林雅萱的事,魏明煦和林芷萱都没有太过反对,但是这个时候沐家叫林雅萱过府做什么呢?
“你去打听一下吧。”林芷萱对夏兰吩咐着,“打听一下是去做了什么。”
夏兰点头应了,秋菊才道:“姑娘早些歇了吧,明儿就是定亲礼了,您没听教引嬷嬷说,明儿您只磕头就能累散您的骨头。”
林芷萱这才点头道:“好,这就歇了。”
十一月初六,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天还没亮,秋菊和夏兰便被教引嬷嬷叫起了床,过去帮着清点林芷萱的礼服首饰,又领着夏兰和秋菊走了一遍规矩,到时候好提点这林芷萱从哪儿走,到那儿坐,累了可以在哪儿歇息,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千万不可错了规矩惹人笑话,也不吉利。
秋菊和夏兰不敢半点松懈,都一一记仔细了。
卯时便唤了林芷萱起床梳洗,先去了王夫人处,与王夫人和林鹏海一同用了早膳,王夫人起得比她还早,草草吃了饭,就去看着丫头们装点正堂布置宴席了。
卯正林芷萱才回房换衣裳,辰时王佩珍和沐大太太、左大太太并温庄公主、雍穆公主几位内外命妇便都来了林家,几位公主又不能真让她们去帮着迎客,只将她们当客人先迎了进来,林芷萱在一旁陪着说话。
雍穆公主是个很和善风趣的老人家,虽然她的驸马早亡,只留下她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却难得有皇恩庇佑,这些年不理朝局,只如同当初的魏应祥一般在京城做个安乐隐士,胸怀气度都非常人可比。
林芷萱与她几番接触下来,是当真十分仰慕钦佩,雍穆公主也是颇为喜欢林芷萱这个聪慧识礼的孩子,还打趣说与魏明煦很是般配,只是劝林芷萱嫁过去性子不能太软,又玩笑说:“明煦这孩子,小时候还可乖巧听话的,这几年在外头打仗打多了,性子变得急躁得很,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你若是太好性子了,难免被他欺负。”
又对林芷萱说了魏明煦许多少年趣事,只道:“明煦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他是他们三个兄弟里头最乖巧的一个,知书达理,儒雅文弱很有,那什么谦谦君子的模样,明穆那个臭小子才是最调皮捣蛋的,猴精猴精地,爬墙上树什么坏事儿都干,可偏偏先皇最喜欢的也是明穆这孩子,从小宠溺。
倒是觉得明煦性子太慢,又呆呆笨笨的,不很喜欢他,谁知道这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哥儿大了也转了性子,如今他们三兄弟里头,倒是他最好了。”
林芷萱惊诧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倒是不曾想魏明煦小时候竟然会是个儒雅得有些呆笨的孩子,她以为他一直都是这样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模样。
直到巳时府里才陆陆续续开始来客人,巳正,雍穆公主才道:“瞧着这个时辰,王府的人该来了。”
这话还没说完,便见婆子小厮来报,说已经看见人抬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