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横了心道:“微臣是通过一个禁宫侍卫,和一个内侍与王爷互通往来的,但是今天不知怎的,那个侍卫不见了。臣想了诸多法子,可是皇城禁严,臣暂时还联系不上王爷。只是,皇城中的确出事了,皇上驾崩之事十有**是真的。想来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王景生变了紫禁城的布防。”
林芷萱道:“那王爷呢?我送去的药,王爷吃了没有?从前可有传出王爷有何不适?”
肃羽道:“药的确传了进去,不过……臣上次得到机会面见王爷,还是三日前,臣瞧着王爷的脸色,着实有些不好,只是当时并未往天花之事上想。”
林芷萱冷然道:“连你也觉着王爷是得了天花?”
肃羽道:“臣不知道。只是这消息着实太乱人心,只今日一日,跟随王爷的旧部都有了骚动,连九门提督的人也乱了,臣今日奔波一日,只为平息谣言稳定军心,再看看能否设法跟王爷通上消息,才能知后事。”
林芷萱道:“何时才能与王爷联系上,你打算如何与王爷递上话?”
肃羽见问,终究哑口无言:“臣……不知道。”
林芷萱瞧着肃羽,却终究没有再为难他,只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去吧,让我想想。”
“是。”肃羽躬身应着出去。
林芷萱却坐在椅子上,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时站不起来。
秋菊轻声唤了一句:“娘娘。”
林芷萱回神看了秋菊一眼,道:“我有点累,扶我去躺躺。”
“哎。”秋菊十分担忧地应了一声,便扶着林芷萱躺了下去。
夏兰在一旁道:“娘娘晚膳没进,不如喝点粥再睡。”
林芷萱轻轻摇了摇头,躺在床上,仿佛睡着了,连衣裳都没有脱。
秋菊和夏兰瞧着林芷萱的样子,也不敢再劝,两个人夜里都没有走,一起留在了林芷萱房里守夜。
林芷萱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到处都寂静无声,只有熏笼里的碳偶尔发出两声噼啪声。
林芷萱睁开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是在王府,还是在侯府。
她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头野兽在追着自己跑,自己跑呀跑,终于坠下了悬崖。
她已经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可是前世,她总是做这个梦,因着那些殚精竭虑的日子,着实让人害怕,仿佛千万只手扼住她,想要抓住她,让她惶恐害怕,而等她一梦惊醒,身边也总是这般空空如也。
她替他打理着那侯府,却反而让他越发的厌恶。他在自己面前总是会自惭形秽,继而恨,恨林芷萱事事处处那么要强,他恼羞成怒,继而宠妾灭妻,甚至日日流连在外。
林芷萱越发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开始还说他两句,却只能惹得他暴跳如雷,指着林芷萱的鼻子骂她牝鸡司晨,说她不守妇道,在外结交大臣,与人勾三搭四,怎得就不许他名正言顺地在外头玩女人。
他恨林芷萱,想尽言辞羞辱她,骂她,嚷她,说她根本就不是个正经宜室宜家的女子,可是,却又离不开她。
因为谢文栋知道,这个侯府,若是离开了林芷萱,必倒无疑。他什么都干不成,什么都不会干,只会生气,气林芷萱比他强,更气自己,继而自暴自弃。
林芷萱同样也恨他,草包,无用!
直到今生,她遇见了魏明煦,一切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说不好魏明煦给她的感觉,只或许,让她对以后的日子,多了几分指望。
林芷萱不指望大富大贵,更不指望什么母仪天下,她只是觉着,他有这个本事,给她一份让她踏实的依靠。
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他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自己才嫁给他几天呀,他怎么会死呢。
便是天要亡他,她林芷萱也不许。
“秋菊。”林芷萱坐了起来,黝黑的眸子在寂静的夜里越发的明亮。
或许吧,或许真如谢文栋所说,自己不是个寻常的宜室宜家的女子。而这令谢文栋厌恶又畏惧的一点,却恰恰是魏明煦喜欢她的原因。
“哎。”秋菊睡得也很不安稳,朦朦胧胧中听见林芷萱在叫她,却一下子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姑娘,姑娘叫我?”
听着秋菊半梦半醒中错口将自己叫成了姑娘,林芷萱心中一暖,仿佛又回到了在杭州的那些日子,难得的静谧,安宁。
“秋菊,夏兰。”林芷萱挑开了帘子,瞧着睡在炕上的两人。
两人均是醒了,夏兰也因着担忧,睡晃了神儿,又被秋菊一带,也是问林芷萱道:“姑娘醒了,姑娘要什么?”
林芷萱瞧着那两个人道:“几更了?”
秋菊瞅了瞅窗台上的西洋钟,道:“才三更。”
林芷萱点了点头,道:“叫冬梅过来,服侍我更衣。”
秋菊夏兰听林芷萱这样的一说,都赶紧趿拉上鞋下了炕,多点了几根灯烛,又上来给林芷萱撩起了窗帘,此刻这二人也不敢再劝,只事事听从林芷萱的。
“秋菊,你去西院,把傅为格给我找来。并与爹娘说,宫里才传回来的消息,王爷无碍,都是谣传。还有,再把陈氏和我二哥哥叫来。”林芷萱坐在妆镜台前,一边自己给自己卸着钗环。
秋菊听了林芷萱的吩咐,赶紧点头应着去了。
“夏兰,你去把蔡侧妃和孟侧妃给我请来。”
“是。”夏兰应着去了,又顺带着去叫醒了冬梅,还有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