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楚楠叹了一声,才道,“当初我们姊妹几个里头,你是最笨的,怯怯懦懦,只知道跟在我们后面跑,什么都不想,什么也都不知道。看着也是最没有出路的,可是如今,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光景。当真是女大十八变,我曾一度觉得自己不认识你了。”
林芷萱轻轻握着楚楠的手,道:“你如今在家里可好些了?”
楚楠自嘲道:“自然好些了,有你这样一位摄政王妃替我打抱不平,如今谢家仰仗着王爷,自然忌惮着你,也不敢再给我脸色瞧,所以我才有这样的能耐能随意出入。只是阿芷,我放心不下你。”
林芷萱含笑道:“我没事,一切都好。”
楚楠叹道:“我自然知道你没事,可是你究竟知不知道外头出了什么事?”
林芷萱微微蹙眉,只怔怔地看着楚楠。
楚楠一脸心疼道:“道理你都清楚,跟你说句实话,的确谢家不许你生下儿子,庄亲王府也不许,我父亲更不许。年节前后那场风波你也是瞧见的,如今各方权利分割已毕,但凡想动摇当前平衡的王公大臣,哪个不是家破人亡?当初想拥立王爷复辟,就连义亲王的儿子和孙子说杀也就杀了,芷萱,我和雪安是真的担心你,你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林芷萱听着楚楠的话,却缓缓合上了双眸,继而笑了:“楚楠,也只有你才会跟我说这些话了,就连雪安都不会与我这样直言不讳,说得这般透彻。”
楚楠瞧着那样神情的林芷萱,她早已下定了不可动摇之决心,楚楠眸间也是含了泪,道:“我知道你不舍得,可是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你瞧,王爷也不是不能生育,你何苦在这个时候非要保住这个孩子呢?”
林芷萱手轻轻抚摸着小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王楚楠道:“楚楠,多谢你的示警,可是,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你还不曾有过孩子,所以才能说得这般轻率,可它毕竟是一条命啊,托生到我的肚子里,就是我们娘俩的缘分,我怎能不要了他。况且就是我同意,王爷也不会同意的。”
楚楠瞧着林芷萱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终究与她见了真章,道:“阿芷,你可知朝中谢家和沐家并我父亲已经联名上书,告敬亲王国丧期间王妃有孕,因王爷身在其中,此事当由庄亲王审理。
庄亲王已经将事情暂且压下,与王爷商议,若是肯让你滑胎,便对外说是谣传,不伤及王爷根本,若是你和王爷还执意要保这个孩子,那王爷摄政王的位置或许就保不住了。
就连当初夺位只是称病不出的应郡王和与王爷反目的德亲王也站了出来,要求王爷三天之内给个交代。阿芷,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林芷萱哑然,她猜到魏明煦会面临许多压力,却不曾想,朝臣的反应竟然这么大,竟然会将他逼到这种境地。当初一个个明明都誓死效忠的,可如今一旦既得权利受到威胁,他们依旧这么无所顾忌。
“阿芷,太皇太后赐的堕胎药还在外头没有凉呢。”楚楠眸中隐约喊了泪水,“你还这般坚持吗?”
林芷萱心中一阵绞痛,连太皇太后都不想要魏明煦的这个孩子吗?
这可是魏明煦年过三十,才终于有的第一个孩子呀,它还只是个胎儿而已,怎得就碍到了这么些人的事,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林芷萱嘴角带了一丝凄怆的笑意:“他替我挡下了一切,就连太皇太后赐的药都挡在了门外,他想要这个孩子。”
楚楠紧紧握住了林芷萱的手道:“这是最后的法子了,连太皇太后都被逼到了这种境地,你难道当真要为了这个孩子而舍弃王爷吗?纵然王爷不舍,可是只要你喝了那一碗药,等王爷回来,诸事已成定局,王爷也不会再说其他了。这是保住你和王爷唯一的法子。”
林芷萱却定定地瞧着楚楠,道:“没有人能阻拦我生下这个孩子,从我知道它托生在我肚子里,我就隐隐能预感到,这个孩子是要踩着腥风血雨降世的,虽千万人吾往矣,无论谁想害我的孩儿,都只管来吧。”
楚楠默然良久,终究长长一叹,认命似的点了点头,道:“好。阿芷,那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各处都要千万小心。你既然一意孤行,我和雪安只能帮你至此,日后,也盼望着你们母子平安,等孩子百日宴的时候,我和雪安再来给你庆贺。”
楚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上头写着“芷萱亲启”,是雪安的笔记。
林芷萱接过了那封信,道:“我虚席以待,盼着你和雪安来的那一天。”
楚楠看了林芷萱一眼,咬着唇忍着泪,终究是狠心地走了。
林芷萱这才缓缓地解开了那封信件,眸间闪出了微弱的光:“秋菊,让刘义去寻王爷回府一趟。”
秋菊应着去了,林芷萱才抱紧了手里的那封信,至亲至近姊妹,雪安,阿芷谢过你。
“夏兰,取个火盆来。”林芷萱缓缓道。
夏兰应着去了,林芷萱将这封信烧了,终究是怕牵连到雪安。
魏明煦见刘义匆匆派人来寻,担心是林芷萱身子出了什么岔子,他听说了太皇太后都给林芷萱送了堕胎药去,生怕林芷萱做出什么傻事,才让人拦住,不许告诉林芷萱。
魏明煦回来的时候,林芷萱正在和蔡侧妃说话,她年纪比魏明煦还大些,也是个恬淡慈和的性子,她一辈子不能有子嗣,瞧着林芷萱的肚子,甚至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