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神情复杂地看着魏明煦,许久才似疲惫似的倚着靠枕,缓缓地闭上了眼:“好。哀家知道了,替哀家问王妃的安。”
魏明煦微微皱眉,却还是躬身给太皇太后行礼,告退,径自出了慈宁宫。
柳溪已经吩咐人去传了午膳,见魏明煦出来,也是颇为诧异,赶紧道:“王爷不在慈宁宫用午膳吗?”
魏明煦道:“不了。本王瞧着太皇太后脸色不好,皇上虽然病了,你们也该多尽心些,不能只累了太皇太后一个人。”
柳溪等人赶紧给魏明煦屈膝行礼,道:“是,奴奴婢定当尽力为太皇太后分忧。”
魏明煦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大步离去,从神武门出了宫门,赶回敬王府。
柳溪赶紧进来瞧太后,太皇太后只是歪在炕上,显得很是疲惫。
“太皇太后,您喝口热茶吧。”柳溪端着茶来,轻轻问了一声。
太皇太后微微睁开眼睛,瞧着屋里只有柳溪一个,才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将茶杯放下,又叹了口气道:“唉,这些孩子大了,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柳溪赶紧陪笑道:“太皇太后说哪里的话,敬王爷是顶孝顺的,方才临走还嘱咐我们要悉心照看太皇太后贵体呢。”
太皇太后缓缓点了点头,却不再说什么。
柳溪道:“太皇太后昨夜一直担心着皇上的病,也没怎么睡好,不如先用了午膳,去安心睡几个时辰要紧。”
太皇太后应着,却只说吃不下。
柳溪劝了好半晌不得,只能先扶着太后睡了,醒了再用膳。
这边太皇太后睡下,林芷萱却早就醒了,听夏兰说魏柘怀来看过自己,自己睡着,便先去了孟泽桂那里。
林芷萱听了微微蹙眉,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王府的时候,魏明煦让魏柘怀陪自己逛园子,自己也曾提过孟泽桂身子不好,让他去瞧瞧,他尤且不肯去。
怎得如今自己嫁进了敬王府,他便与孟泽桂这么好了,三天两头地要去看她,仿佛那孩子特意做出样子来气自己一般。
林芷萱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夏兰去请来,夏兰去了半晌,却说人已经走了。
林芷萱没有多做理论,外头又通传来了两位公主和几位王妃,都是素日里与林芷萱交好的。当初帮着办林芷萱的婚礼的,如今也不好不见,就又一窝蜂地召了进来。
彼时热热闹闹地来了一屋子,都分主次坐下。这锡晋斋原本是魏明煦的寝殿,魏明煦没有王妃的时候少有人来。这些王妃公主往日里来走都是去孟泽桂屋里,更是没有进来过。
如今瞧着也是纷纷赞这屋里暖和,这地砖踩着倒是比炕上都热。
德亲王妃道:“等你有了孩子,只管在地上铺个毯子,让他们在地上爬呀跑呀的,倒是比在炕上舒坦,也省得担心掉下去。”
林芷萱笑着道:“还早着呢,怎么就想得那么远了。”
温庄公主陪林芷萱歪坐在炕上,道:“哪里就远了,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一眨眼这孩子就会跑了。你只说我才见着你的时候,还是在庄亲王府,那时候只瞧着你还是个小丫头,这不是一转眼就要做娘了?快着呢。”
正说着,淑慧公主却叹了一声:“只可惜雍穆公主不在了,要不然她老人家最喜欢孩子的,定然能哄着你肚子里的小世子讲一车的古籍趣事。”
说起雍穆公主,林芷萱也是跟着心中一阵哀戚,总想起出嫁前一夜,自己去寻她,听她跟自己絮絮叨叨地说了大半夜的话,那样拉着自己,将自己当女儿似的安慰着,是个再和善不过的老人。终究也是不幸死于天花。
温庄公主瞧着林芷萱伤怀,赶紧扯开了话头,一边也是责怪淑慧公主,淑慧公主也忙收敛了伤怀之色,她最是能玩笑的,从小与楚楠一个性子,便也打起精神来哄林芷萱说笑两句开心。
这一堂正热热闹闹地还没有散,外头传说王爷回来了。
一屋子的公主王妃都惊诧魏明煦回来得早,竟然不用在宫里处理公文,淑慧公主却掩着嘴笑道:“怕是从前冷面无情的十四叔,如今有了这么个知冷知暖又能给他生小世子的王妃,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被咱这里这位绊住了脚了,哪里有功夫处理政事。”
林芷萱羞得满脸通红:“淑慧,你再这样胡说,我可告诉你皇叔,看他教不教训你。”
淑慧公主却也不怕,上前揽着林芷萱道:“哎呦我的小婶婶,你可吓坏我了。”
林芷萱笑着去拧她的嘴,温庄公主也是不轻不重地锤了淑慧公主一下,道:“你个猴崽子,看你皇叔来了,你还这样胡闹!”
淑慧公主对林芷萱笑着道:“你瞧瞧,小婶婶,原本她们可是最宠我,如今满家的婶婶姑姑可都向着你了。我们本是瞧着敬王府有了喜事,过来跟婶婶蹭饭吃的,十四叔偏生这是个时候回来,可想是敬王府管不起我们这些金枝玉叶的饭了,要撵着我们走?”
林芷萱被她逗得一阵脸红,却也不容她,拉着她道:“你可别激我,我今儿偏偏只要跟你们吃了,我让夏兰撵王爷回宫去。”
淑慧公主哈哈大笑,道:“十四叔这回可真是遇见对头了,你们瞧瞧把她能的,她都能撵了十四叔了。”
“淑慧,你婶婶是大家闺秀,自然说不过你这个油嘴泼皮,别总欺负她。”竟是魏明煦的声音传了过来。
魏明煦的脸上难得带着一丝喜意,正大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