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雪安从小身子孱弱,王佩珍夫妇两个对她的宠爱丝毫不必魏明煦对九姐儿的少,如今道真既然能救了雪安的性命过来,对王佩珍和魏应祥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成日里对道真感恩戴德,哪里会防着他。
况且外头就连林芷萱都将道真当成道行高深的高人,只将雪安对道真的亲近当成感激之情,雪安又三灾两难的说不好就不好,道真在这儿陪着,也能救救急,便也没有顾及那许多男女大防。
再者道真当真也不是个轻薄的人,在王府这么久,也从不曾对雪安有什么越矩之处。
只是一番相处下来,雪安与林芷萱不止赞过一回道真的才学,而论起才学,雪安在一众皇族宗亲里头也是最拔尖的了。况且又究竟生死,心思奇绝,若是一番朝夕相处下来,就是神仙也要动凡心的。
怪道说道真怎么肯在庄亲王府留下来了呢。
这帮孩子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王佩珍瞧不出来,那还有与雪安朝夕相处的丝竹呢,还有魏秦岱呢,都不曾察觉也不拦着吗?
雪安对道真行了一个道家之礼,唤了一声:“师父,这位就是靖王妃林氏。”
这个当初在雪安口中只会骗人的牛鼻子老道,如今竟然也成了师父,可见雪安是有多疯魔。
在林芷萱上下打量道真的时候,道真也上下仔细打量了林芷萱,听了雪安的介绍,也只挥了挥拂尘,对林芷萱照着道家之礼行了一礼。
林芷萱对道真略一点头,道:“阁下就是道真真人,久仰大名。”
道真应了林芷萱一句:“不敢不敢。小道云游乡野,并无大名可以供王妃久仰。”
林芷萱含笑道:“真人过谦了,真人之名不流于庙堂,却遐迩于江湖。当初京城闹天花,我曾经派人去请真人入京襄助,却不想真人竟然能窥破天机,先我一步而云游避世,可见真人道行之高,已经能参破古今。”
道真听了林芷萱略带试探和警醒的言语,却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人世之事皆应对与星象八卦之中,贫道夜观天象,见星宿不利,便索性给自己占了一卦,发觉命中有一大劫。本想借故离去避祸,却不想生死祸福自有天定,躲是躲不过去的。如今贫道还是入了京城,被困于此处了。”
道真的话看似无奈,可林芷萱却觉着他话中的“劫”所指的并不是被困于此地,而是与雪安的情劫:“将真人困在此处的,不是墙,而是障。若是真人当真能勘破红尘,天地自在胸中,自在脚下,哪里也困不住你。”
可如今,他当真被困住了,那只能是心甘情愿被困。
他想带雪安走,因为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万无可能迎娶雪安,与雪安长相厮守的。
只有带走雪安,他才有可能与她在一起。这与魏秦岱想冷大姑娘是一样的道理。
道真原本自以为伪装得很好,这么些时日,也从没有人瞧出一丝一毫的不妥,可是这位靖王妃却那样刁钻地一来,就盯着他看,仿佛只一眼就洞察了一切。
可其实,林芷萱了解的不是道真,而是雪安,是雪安这些日子的种种露出了马脚。
道真心头一紧,面上却一丝不显,只是呵呵地笑着,仿佛听不懂林芷萱在说什么似的,没有答话,只道:“听闻靖王妃对信鸽的驯养很有兴趣,二爷才进了两对鸽子,王妃不妨瞧瞧。”
说着便领着林芷萱瞧新来的那两对鸽子。
这四只鸽子都还只是幼鸽,可瞧起来体态匀称健壮,眸子灵动,有一番聪慧、冷静、自信的神态。两只脚不太长、不太直,也不太短。雄鸽落落大方,雌鸽端庄秀气。静若处子,动若蛟龙。这鸽子也与道真一样,让人只瞧了一眼,就觉着不凡。
雪安就是从前不觉着,如今林芷萱这样一番说辞下来,以雪安的聪慧如何能察觉不出来不妥。
雪安眸子里的光亮消散了许多,整个人显得有些木木讷讷的,道真却当真起了兴致来跟林芷萱说这一对鸽子的事,又仔细地教了林芷萱应该如何驯养,临了竟然还送了林芷萱一对金贵的鸽子。
这是魏秦岱的东西,可是如今道真竟然能不问魏秦岱而拿出来送人,可见二人相交之深。
而林芷萱着实是想要这样一对鸽子的,故而也没有推辞就收了。
外头已经传了饭,让林芷萱和魏雪安过去用膳,秋菊已经用笼子提了那一对鸽子与林芷萱一同回去。
一路上雪安安静得很,林芷萱不着急与魏雪安说什么,只是给她提个醒,望她能在跟着道真走之前先想清楚,否则日后若是当真跟着他走了,再反悔,天高皇帝远,连林芷萱都帮不了她,也救不了她。
一行人回了庄亲王府正堂,桌子上已经凉菜热菜地预备好了,还有白玉壶、翡翠壶、银壶、竹筒、泥罐五样,据说里头分别成了不同的酒。
魏秦岱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等瞧着林芷萱提着两只伩鸽,魏秦岱的脸都有些白,痛心疾首。
可好在并没有多说什么。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带着的两只鸽子并没有在意,魏应祥也道林芷萱喜欢就多拿两只。
只有魏秦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心里想着也罢,反正自己都要走了,这些东西也是带不走的,就便宜了他们吧。
可聊是如此,依旧忍不住心疼。
一行人落了座,魏明煦又多看了林芷萱两眼,林芷萱的面色似乎比来时更加的忧心忡忡,去瞧了这一趟鸽子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