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羽怔了片刻,终究低头,道:“没了。”
夏兰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瞧着眼前的一个琉璃净瓶,仿佛在想什么,可实则脑子里却什么也没有。
林芷萱略微蹙眉,冷着声音道:“我却还有庄事要问你!”
肃羽伏低了身子:“娘娘请问,臣定当知无不言。”
林芷萱道:“你可认识我房中的一个叫夏兰的丫鬟?”
肃羽眼神闪烁,却因着是低着头,故而不曾让林芷萱察觉,肃羽稳着声音道:“臣的确见过几次。”
林芷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只是见过几次而已么?”
肃羽犹豫了片刻,才道:“不,不是。”
“那是什么?”
肃羽久久地沉默着,秋菊立在林芷萱身旁,也那样静静地看着肃羽,屋里安静的只有自鸣钟在滴滴答答。
林芷萱已然明了,轻轻点了点头,对肃羽道:“好了,你退下吧。”
肃羽却并没有动,反而忽然开口,道:“臣,我,我想娶她。”
立在屏风后的夏兰,仿佛三魂七魄骤然间归了位,眼里夺眶而出。
夏兰有些站不住,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着嘴,怕哭出声来。
林芷萱眸中有了一丝光亮,她第一回觉得肃羽或许值得托付,林芷萱越发认真地上下打量着肃羽,仔细瞧着他的神情,肃然道:“哦?或许是你才回王府,还没有听说,王府里这两天传出些言论……”
肃羽道:“我都听说了。”
林芷萱挑眉:“那如果夏兰当真是我从青楼里赎出来的,你还要她吗?”
肃羽瞪大眼睛瞧着林芷萱,好半晌才自觉失礼,赶紧复又低下了头。
他不信!
那些关于夏兰的流言蜚语,他一句都不信。
旁人不知道夏兰,而他却是知道的,他与夏兰相交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打死他都不信夏兰会是那样不堪的人。
否则,那就是自己瞎了。
可即便是不信,即便夏兰当真没有做过,但是如今的这些流言蜚语,也足够积毁销骨,即便是他相信夏兰没有做过,夏兰也当真没有做过,旁人却都是认定了夏兰是个**不堪的女子。
她的清誉有损,自己当真要娶这样一个女子为人诟病,为人指指点点吗?
他想说“不要”。
最理智的法子,就是不要她了,天底下好女孩儿多得是,换一个便罢,可是别说说出口,只想想这两个无情的字,他就心如刀绞。
在白云山上,那是他下意识里愿意以命相护的女子啊。
“我要。”肃羽说。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字是何时如何脱口而出的,让他想反悔都来不及。
夏兰死死地咬着唇,压抑了这么些日子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在又厚又软的地毯上,湮灭无痕。
她听着林芷萱继续问着:“若是她当真在林家的时候与林家二爷掰扯不清,你还要她吗?”
肃羽脑海中不知为何想起那日在蒙古,漆黑的深夜里,天上只有一轮弯月,自己瞧见的那个像极了阿如的背影。
肃羽的心刀搅般的痛着,仿佛在与些再也回不去的曾经告别,双手紧握成拳头,对林芷萱说:“我要。”
看着肃羽痛苦而略显扭曲的面容,林芷萱漠然瞧着他:“以你的才智,自然该猜到这些污言秽语不过是污蔑罢了,夏兰白璧无瑕,只是无辜受流言所累。可即便如此,不能跟旁人说,我总要为了夏兰,在你面前与你说清楚。免得你日后再拿此事欺侮夏兰。
那些流言中的事,的确真真假假,却不是夏兰。去年我生辰那日,有个**桃的女子躺在了靖王府门前,你该记得。”
肃羽躬身应着是,林芷萱简明扼要地将春桃对夏兰的陷害说了一番,其中对林嘉宏的事多有隐晦。其实夏兰之事不能辟清谣言,其中多有林芷萱袒护林嘉宏的缘故在,若是当真说清楚此事,林嘉宏的名声怕是就不在了。
肃羽听了林芷萱说了这一番,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又越发地心疼起夏兰来,他给林芷萱磕了一个头,正式求娶夏兰,说他即刻回去预备聘礼、请夏兰八字,测算良辰吉日,要尽早与夏兰完婚,不让她再受人欺负。
肃羽还请求林芷萱,夏兰成亲之后,暂时不要回王府伺候,受流言侵扰,肃羽想将夏兰护在王府外自己的宅子里头,等消停了再让夏兰出来走动。
林芷萱听着觉得不错,赞了肃羽有心,让他且去预备,又说这事儿自己和魏明煦都会帮着他张罗,到时候也会去吃一杯酒。
对肃羽和夏兰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
肃羽给林芷萱又磕了个头,这才匆匆去了。
等夏兰终于从屏风后头转出来的时候,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而秋菊却茫然地瞧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梦。
林芷萱安慰了夏兰几句,才让冬梅和秋菊好生送夏兰回去。
秋菊扶着夏兰,唇角依旧在笑着,只是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的情绪,一边对夏兰说:“你才是最有福气的,二爷和肃大人都抢着要你。二爷要娶你做平妻娘娘不许,非要肃大人这样只娶你一个才行。”
冬梅听不出什么,只在一旁欢欢喜喜地对夏兰道:“对呀对呀,姐姐终于可以放心了呢。以后瞧见夏兰姐姐,也该称奶奶了呢。而且听说肃大人家里人少,姐姐去了就是肃家头一个的,上头也没有公公婆婆压着你,姐姐就是最大的,想做什么